莱比锡四重奏
2009年秋天,莱比锡布商大厦管弦乐团(格万特豪斯管弦乐团)让北京听众领略到了纯正无比的德奥之声,特别是乐团弦乐那纹理清晰,柔润醇厚的音色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5月15日,由乐团首席独奏家组成的莱比锡弦乐四重奏团将首度亮相国家大剧院,并将以贝多芬、门德尔松、布拉姆斯的经典作品为观众解密“莱比锡之声”是如何炼成的。
乐坛后起之秀延续莱比锡光荣传统
随着阿玛迪斯、瓜奈里、阿班贝尔格等传奇四重奏团的纷纷解散,一批新锐弦乐四重奏团逐渐撑起了这门古老音乐形式崭新的天空。1988年成立的莱比锡弦乐四重奏无疑是新生代弦乐四重奏组合中的佼佼者,特别是进入21世纪以来,他们已经成为当今乐坛最杰出的室内乐组合。
虽然迄今为止莱比锡四重奏只走过了短短23个春秋,但是由于他们与莱比锡布商大厦管弦乐团的紧密关系,让这支年轻的四重奏团披上了一层历史的厚重感。在过去200年中,莱比锡布商大厦管弦乐团一直代表着德国音乐文化的最高成就,门德尔松、舒曼、布鲁赫等多位伟大的作曲家都曾经与这支乐团进行过合作,并且当年经常与乐队的首席独奏家们演奏室内乐音乐会。
如今,这一光荣传统依然延续,只不过这支由乐团各声部首席们组成的重奏组有了属于自己的身份,莱比锡弦乐四重奏成为一支独立的室内乐团,活跃在全世界各地的音乐舞台上,布商大厦音乐厅、柏林爱乐大厅、纽约卡内基音乐厅、阿姆斯特丹皇家音乐厅都留下了他们的足迹,《纽约时报》曾经评论道:“如果有所谓‘莱比锡之声’的话,那他们就是如此。”
同时,乐团还录制过70多张唱片,囊括音乐史上所有重要的弦乐四重奏作品,是当今乐坛录制曲目最多的知名弦乐四重奏团。而这些录音佳品帮助莱比锡四重奏获得了包括法国金音叉大奖,德国回声大奖在内的多个主要音乐奖项。5月15日,莱比锡弦乐四重奏将首次登陆国家大剧院音乐厅,并在同一晚与大剧院小剧场的法国“流浪者”三重奏组为北京观众献上一个“完全室内乐”之夜。
独特音色诠释室内乐杰作
长久以来,德国音响文化一直令全世界的音乐爱好者倾倒,无论是莱比锡布商大厦管弦乐团,还是今年再次访问大剧院的德累斯顿国家乐团都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尽管美妙的乐音就在耳畔,但许多音乐爱好者却无法了解到这种传统德国音响的奥妙源自何处。而莱比锡四重奏的音乐家们则希望通过他们的演奏揭开其中的奥妙。
据莱比锡四重奏组大提琴家穆斯多夫介绍说,德国的音乐学院都是乐团的乐手担任教学工作,比如莱比锡门德尔松音乐学院的教授大多来自布商大厦管弦乐团,他们把符合乐团音色的方法以口传身授的方式教给年轻的学生,包括弓法和指法,这就像酿酒和烹饪的技法一样,几百年来都不会失传。“如果你在这样的环境中成长,由这样的乐团里的乐手教你音乐,自然你就会拥有这样的声音。”穆斯多夫说。
此次音乐会莱比锡弦乐四重奏组将演奏包括贝多芬的《F小调弦乐四重奏》“庄严”(作品95号),门德尔松《E小调弦乐四重奏》(作品44号)以及勃拉姆斯《C小调弦乐四重奏》(作品51号)在内的一系列的德国作曲家作品。谈到这次音乐会的曲目时,穆斯多夫认为他们演奏这些音乐有着其他音乐家所不具备的条件:“比如我们从小对门德尔松有着特别的情感,当你在莱比锡漫步,处处可见他的遗迹,听到他的音乐,当你在这样的氛围中成长的时候,表现他的作品当然有着特殊的优势。”
首次来京受阿巴多之邀
曾与中国歌手龚琳娜合作
值得一提的是,尽管莱比锡弦乐四重奏此前从未在北京演出过,但四重奏组的音乐家已经不是第一次登上国家大剧院舞台了。
实际上在2009年,指挥大师克劳迪奥·阿巴多邀请莱比锡弦乐四重奏组加入琉森节日管弦乐团,不仅成为继著名的哈根四重奏后又一支加盟这支“全明星”乐团的四重奏组,同时还在9月以琉森节日管弦乐团乐手的身份登上了国家大剧院的舞台。莱比锡四重奏的穆斯多夫说:“我们非常感谢阿巴多大师的邀请,能够每年参加他的乐团,和世界上那么多伟大的音乐家一起演奏最伟大的音乐。2009年我们去了北京,那是一次美好的回忆,在演奏之外我们还去了天安门,游览了北京的胡同。”
对于中国的音乐发展,穆斯多夫说:“我知道郎朗和王羽佳,他们在欧洲的经历会让他们更多地了解古典音乐的精髓,我相信未来中国会有更多的天才。此外我还知道上海四重奏,而且我们也演奏过谭盾的四重奏作品。”此外,他还特地提到了一个令中国大众无比兴奋的名字:“我们还和一位中国女歌唱家合作过,她的名字叫龚琳娜。”
国家大剧院对话莱比锡弦乐四重奏
Q:国家大剧院
A:莱比锡弦乐四重奏大提琴手马蒂亚斯·穆斯多夫
Q:你们的弦乐四重奏是1988年创建的,当初为什么创建呢?
A:我们都是门德尔松音乐学院的同学,当时就认识。我们从70年代中期开始,就参加学校的室内乐必修课,而弦乐四重奏是重中之重。我的爸爸是格万特豪斯乐团(布商大厦管弦乐团)的乐手,他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给我室内乐的训练,所以我对室内乐的爱是巨大的。
Q:在莱比锡,有两个伟大的四重奏,你们和格万特豪斯四重奏。你们历史上有什么渊源吗?互相之间有竞争关系吗?
A:格万特豪斯四重奏是格万特豪斯乐团的首席们200年前创建的,他们的人员流动很大,一茬一茬的首席每20年左右就都要换掉一批。而我们当时刚刚组建,我们当时有三位乐手也都曾师从格万特豪斯的首席,我本人的老师也是格万特豪斯四重奏的成员,他当时已经当了25年的首席了。至于关系,当然有竞争关系,不过我们更多的是友谊,世界的舞台很大,足够我们两个四重奏去驰骋!
Q:你在之前的采访中提到过萨克森的演奏方法,制造了莱比锡之声。能谈谈你们从格万特豪斯乐团的传统中继承到什么吗?
A:所谓莱比锡之声的美誉来自于《纽约时报》。萨克森式的运弓方法很特别。我们有得天独厚的条件,我们三个乐手来自于不同的地方,分别在柏林,德累斯顿和魏玛接受了音乐教育,而德累斯顿和莱比锡的联系是悠久的。如果考察每个城市的乐团和音乐学院,就会发现有极深的渊源,乐团的音乐家们在音乐学院中教授,培养出独特的声音的学生,继续着伟大的传统。莱比锡门德尔松音乐学院的重要意义,在于格万特豪斯乐团可以从这里保持自己的悠久传统,保持自己弦乐的独特音色,经过了一百年两百年的沉淀,每个音乐学院就都有了自己的传统音色,进而反映在乐团的音色上。这就是为什么莱比锡格万特豪斯乐团和德累斯顿国家乐团是如此独特,你从广播里听他们的演奏,就会发现这不是别的乐团。如果你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由这样的乐团里的乐手教你音乐,自然的你就会拥有这样的声音。
Q:自从2008年你们的第一小提琴换人了,你们有什么演奏上的变化吗?达到今天的默契程度,你们是如何成功的?你们演奏的时候如何默契沟通的呢?
A:变化没有多少,因为两个人都是来自于格万特豪斯乐团,两人所受的教育是一样的,来自德国的同一个地区,甚至两人的职位都是一样的!唯一不同的是年龄。我们刻苦努力,我们一起理解音乐,一起研读四重奏的四行乐谱,以期望达到最高的默契程度。从巴赫到辛德米特,我们从乐谱中去读作曲家不同的思想,进而理解音乐,达到默契。背后所接受的教育很重要,共同的理念让我们沟通很容易。我们每天都排练,从周一到周五每天都坚持两个小时到四个小时,这种刻苦的排练是达到和谐和默契的自然途径。就像是婚姻一样,开始的时候一切都是神秘的,摩擦不断,经过了长久的磨合,自然就能达到默契沟通。
Q:和别的室内乐形式相比,弦乐四重奏的最大魅力在何处?
A:弦乐四重奏是最特别的音乐形式。不同于别的音响程度变化更大的形式,弦乐四重奏有最迷人的机构。有低音,有旋律,有内声部,结构永远是谨严的。同时弦乐四重奏又表现力无穷,通过简单的四行乐谱能传达给听众无限的内容,任何的信息。作曲家也给予了弦乐四重奏巨大的关注,从巴赫到莫扎特到贝多芬,再到舒曼、门德尔松、勃拉姆斯直到二十世纪的大师们,都对四行乐谱的写作倾注了最隐私、也最具表现力的内容。
Q:室内乐中通常需要一个灵魂核心,弦乐四重奏中往往是大提琴或者第一小提琴承担这个重任,你们是谁呢?
A:很好的问题!我们对弦乐四重奏的理解是每人都占有四分之一的份额,我们是平等的关系。演奏现代音乐的时候,因为节奏很复杂,所以我会潜在的用肢体语言来“指挥”,除此之外我们非常民主,所以我们是一个民主的四重奏!
Q:历史上许多伟大作曲家都在莱比锡居住并把作品给莱比锡的音乐家们首演,比如舒曼、勃拉姆斯和门德尔松,你们这次也将演奏门德尔松和勃拉姆斯。同城的优势,这有助于你们理解他们的音乐吗?有人称之为地理影响,你赞同吗?
A:当你在这样的氛围中成长的时候,能不受到影响吗?拿巴洛克时代的作品打比方吧。如果你在美国去教堂演奏巴赫,那么很可惜,美国教堂的管风琴都是当时人们根据欧洲的管风琴再造的。但是在莱比锡附近,很多管风琴就是巴赫的时代的,甚至还有巴赫本人使用过的。所以在这样的管风琴上演奏,你会更加有感觉,音乐如何进行,为何当时巴赫要这样创作,会感受更深。对门德尔松的音乐,也同样如此。当你在莱比锡漫步,处处可见门德尔松等作曲家的遗迹和影响,发现舒曼的房子,发现理查德·瓦格纳出生的地方,发现马勒的遗迹,所有这些造就的氛围,对音乐是很重要的。我觉得不是地理影响而是文化历史的影响。人们会加入四重奏。人们会去圣托马斯大教堂聆听男童合唱团。我儿子十岁了,就在圣托马斯大教堂唱歌,巴赫曾经工作过的地方。
Q:在贝多芬的时代,维也纳的弦乐四重奏如日中天,而当时莱比锡的首席们也刚刚开始演奏四重奏。今天的你们演奏贝多芬的四重奏,和维也纳人相比,有什么重大风格区别吗?
A:世界在当时非常的小。当时的音乐大都市之间的交流非常频繁,维也纳首演后两三年莱比锡就能听到。我们可以说风格差别不是那么大,因为几百年来德奥的音乐融合非常之多,如果说维也纳的四重奏和伦敦的比、和莫斯科的比,那差别还是很大的,但是德累斯顿、莱比锡、维也纳、甚至慕尼黑这些地方,演奏贝多芬的四重奏风格几乎很接近了。
Q:你对中国了解吗?中国的音乐家,弦乐四重奏和作品?
A:我知道郎朗和王羽佳,非常棒的钢琴家。但是他们也是在欧洲呆了很久,在这些古老的欧洲城市领略文化的传统,帮助他们更好地理解作品。我相信未来中国会有更多的天才。我知道上海四重奏,他们非常出色。我们还演奏过谭盾的四重奏。中国音乐家我们还和一位女的民歌演唱家合作过,她叫龚琳娜。
Q:你能谈谈你自己对勃拉姆斯和门德尔松的理解吗?
A:两位都是浪漫主义时期的大师。门德尔松和莫扎特一样,都是天才儿童。当时的作曲家很难,因为贝多芬刚刚去世,人们认为所有的创新都已经被贝多芬搞定了,青年作曲家很难立足,很难发展出自己的音乐语言。但是门德尔松找到了自己的风格,他对音乐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他创办音乐学院,他发展了指挥艺术。勃拉姆斯则是门德尔松的后继者,没有门德尔松和舒曼的提携,就没有勃拉姆斯。他在莱比锡演出自己的第一钢琴协奏曲后,得到门德尔松和舒曼的大力奖掖,人们才开始确信这个年轻的勃拉姆斯是未来几十年内最重要的作曲家。
Q:你们演奏了很多现代音乐,如约翰·凯奇,沃尔夫冈·利姆,等等。说说现代音乐方面你们的创新吧。
A:我们大约有25%的曲目都是现代音乐。不过虽然他们为数众多,可是演出次数却没这么多。我们觉得我们有责任在当代帮助作曲家们,许多优秀的青年作曲家们没有机会听到他们写出的音符由真正的音乐家演奏出来,这不能不说是我们时代的悲哀。那些几百年前的作品被大家广为流传,可是今天的作曲家没有这样的机会。我们特别喜欢的当代的作曲家,我们就会尽全力帮助他们把作品带到舞台上。
Q:咱们聊聊阿巴多吧。他2009年开始邀请你们参加琉森节日乐团,那你们去年来中国了吗?
A:我们非常感谢阿巴多大师的邀请,能够每年两度参加他的乐团,和世界上那么多伟大的音乐家一起演奏最伟大的音乐。像萨宾·梅耶、还有维也纳、柏林的首席们,和他们一起组成交响乐团的感觉太美妙了。比如2008年我们的第一小提琴声部里就有12位欧洲最顶级的首席,维也纳爱乐、柏林爱乐、阿姆斯特丹音乐厅乐团、巴伐利亚广播、莱比锡等等,这些顶级首席们组成了第一小提琴声部!是的我们去了北京,是一次美好的回忆,在演奏之外我们还在北京城里逛悠,去天安门、胡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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