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再来看一个非常现代的诺亚方舟的例子,这是白南準的一件作品。美术馆就像方舟一样,它们是为了要储存和收藏艺术品,为了能够保护这些艺术品防止消失,能够将他们保存下来甚至是修復。但是很不幸地,它们的功能跟诺亚方舟一样,它必须选择、拯救某一些作品,这些所谓的杰出作品,像胜利女神、蒙娜丽莎,它没有办法蒐集全部人类的创作。
在这些例子裡,我们体认到有限空间和有限时间的问题,我们也从埃及人身上学到,因为想要避开死亡所以开始了储存的技术,所以储存的技术就是为了要抵抗死亡,抵抗消失,因此储存的媒材就是永生的媒材。
随着时代的进步,我们看到储存媒材已经有了迅速的改变,可是我们对于永生的追求却依然不变。
一开始我们是保存物品跟自己的身体,比如说木乃伊。然后我们开始把资讯用其他媒材像绘画、书籍传承下来,目前的储存技术可以让过去的保存方式完全改变,我们可以有很大很大的空间,我们不只可以保存身体,还可以保存整个生命。
比如说从四岁开始天才发明家富勒开始收集他所有的作品和文件,他把他所有的文件称为记实档案,他在88岁逝世时所遗留下来的文件超过20万件,这些文件现在收藏在史丹佛大学的图书馆裡,整部作品有120册,120册还有625份索引卡,每一本都高达500页,总共45公吨重。
像富勒的纪实记录就像木乃伊化的方式,这是他一辈子的自我观察跟自我记录,这表示他非常想要花费所有的力气让自己不被遗忘,被世人记着。现在他的档案只需要放在小小的记忆卡裡面,不是45公吨重,而只要20公克重。
但是富勒最主要的目地并不是想要实体上的留下,只是希望能够象徵式的活下来,希望将类比的保存转移成数位的保存,这样便能避开象徵式的死亡。
法国哲学家拉岗曾经说过,我们所面临的死亡有两种,一个是真正实体的死亡;第二个是象徵性的死亡。在007的影片裡,有一部叫作you only live twice你只活两次,但是在德文翻译裡是你只死两次,这是比较接近拉岗的理论。
象征性死亡比较糟糕,因为别人对你的所有记忆完全被消灭了,所以很多人都希望能够超越死亡,我们现在的记忆文化在数位世代裡面,就从过去实体的保存转换成象征式的保存。
从塬始码、符号、超文件、资料库裡面都变成全新的记忆银行,这些记忆符号用数位保存下来以后,我们也能够更容易的分析它,在过去我们必须要看到实体,像是雕像、石刻画才能进行分析。而且所有的东西都存在非常大的地下室裡面,或是巨大的坟墓裡面,东西都可以保存在那里,可是从很早以前开始,从诺亚方舟这样的概念上,就看出我们希望的储存方式是流动式的。
我们把资讯放在裡面,但是希望能够从一个地方移到另一个地方,或是从一个时代留到下一个时代。这就是保存的改变,从硬体的保存转化到软体的保存。因此神话是最早的媒体,十诫刻在石板上,放到约柜里面,随着以色列人民到处漂泊。这就是我们所谓的流动性的开始,即使这只是类比的呈现。
目前的记忆储存银行都是非常流动性,也开始了云端运算,所以我们现在从法老王的坟墓进展到天上的云端裡去了,这样的比喻表示我们最新的储存媒材有很大很大的潜力。云端储存是未来的趋向。
当然ZKM对于云端非常的有兴趣,我们也做了这样的机制叫做cloud browsing,你可以透过你的手机看到资料库裡的资料,搜寻你所需要的资讯,你不需要很多技巧就能找到很多你有兴趣的艺术家生平还有资料等等,所有的资料都可在网路上搜寻。
储存不仅作为永生的符号,它的记忆符号同时也是权力的展现。
为了要让自己的权力能够无限的扩张,所以我们也印製了很多的钱币,钱币的上面都印了有权力的人的图像。这样我们就能无限量的复製它的权力到它的领域裡面,因为透过这样的方式来突破时空的限制,有权力的人到处都在。只要越多人记得同一个人,这个人就比较不容易被遗忘,大众媒体及文化也运用了这样的原理。
新的储存媒介碰到第一个抵触的地方是摄影发明的时候,现在每个人都可以拍一张照,也可以自己来拍自己的照片,每个人都变成物件,是生产者同时也是接受者,透过底片我们也可以无限量地复製这个人的影像。
在数位世界我们有推特、脸书、Youtube等许多平台,现在还可以出版自己的记忆符号,透过大众媒体,大众也有权利创造自己的记忆符号,也可以储存、分析自己,几乎透过网路可以完全即时地进行这些事情。现在的储存媒体和空间已经被平民化了,所以透过这样的技术,本来是类比传统的诺亚方舟现在已经完全地被改变,本来只是选择性的搜集,现在是包含性、完全性的收集了。所以现在最新的诺亚方舟就像Google一样,或是像脸书一样,塬则就是永远不删除会员的资料,尽可能的永远保存它们。
但是我们也看到一个有趣的陷阱,我们想要避免象征性的死亡,却进入另外一个「永远存在」的陷阱当中,所以Google现在也希望开放一个选择,个人可以选择保存或删除什么资讯,否则他们会永久的存在网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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