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西安·弗洛伊德在工作室。
大画家卢西安·弗洛伊德(Lucian Freud)去世的消息传到北京,晚了几十个钟头。7月20日夜里,88岁的他在伦敦家中去世,7月22日,远在中国的他的粉丝们才开始相信微博上的传言。
美联社的报道称,发布此消息的是弗洛伊德在纽约的代理商、画廊主人阿奎维拉(William Acquavella),在他的描述里,弗洛伊德去得很平静,突发而短暂的病痛瞬间带走了他,而且,直至生命最后一刻,他才丢下了画笔。
没有更多细节透露。多年来,卢西安·弗洛伊德一直过着如隐士般的孤僻生活,无论在他被喧嚣突进的当代艺术圈忽略淡忘的几十年,还是他忽然被戴上“英国在世最伟大艺术家”的高帽、作品拍卖价陡然冲上全球榜首的时候。如今,他的死,也带着些许隐士的风格。
2008年,俄罗斯首富阿布拉莫维奇以3364万美元(折合人民币2亿多元)的天价买下卢西安·弗洛伊德1995年的作品《沉睡的救济金管理员》—这曾经是“在世画家”最昂贵的一张画,如今描述它的定语需要被改写,因为卢西安离开了,进了不知是地狱还是天堂的地方。
(工作室中的作品《大卫与艾莉》。如今这张画正在北京展出。)
一张画=1.6亿人民币
的确是惊人的巧合—在北京798艺术区的林冠画廊,一场卢西安·弗洛伊德的画展恰好还未结束。这是他的原作第一次在中国展出,尽管展出的画其实只有一张:《大卫与艾莉》。为了充满偌大的展厅,策展人将卢西安的画与他的助手大卫·道森为他拍摄的照片并置,构成“卢西安·弗洛伊德与大卫·道森”的主题。这一切并不牵强,因为那惟一的一张画,模特便是大卫·道森。画家与他的模特相互观看,一个用画笔,一个用相机。
《大卫与艾莉》是典型的弗洛伊德作品:大卫·道森叉腿、裸体躺在铺着白床单的简易铁架床上,惠比特犬艾莉卧在他的腿边,床边一个置于篮内的盆景,杂乱的叶片已枯萎了一半。
大卫·道森于2004-2006年期间在弗洛伊德画室中拍摄的十张照片,则让我们得以一窥这位画家神秘的日常生活。自1991年起,大卫·道森就为弗洛伊德工作室效力,至今20余载,他自己本身也是一位画家,却每日清晨先奔赴弗洛伊德工作室,下午才回家从事自己的创作。他经常为弗洛伊德充当模特,也是极少几个被允许在弗洛伊德作画时拍照的人。大卫·道森拍摄这组照片时,弗洛伊德已经过了80岁,依然裸着上身画画,皮带里永远扎一块斑驳的白色抹布—据说他每画一笔都要把笔端的旧颜料在抹布上揩净,然后蘸上新的颜料继续。抹布不够用,他就抹在墙上、地上、门上,于是你会看到一个诡异而有几分恐怖的情境:工作室的空间仿佛被颜料“锈蚀”了,墙上、门上到处堆砌着厚重、突兀的颜料块,你无法想象弗洛伊德是以怎样的力道将它们甩在了那里,而那一刻他有着怎样的心理状态……
7月23日林冠画廊的展厅里多了不少人。的确有人因为听闻卢西安·弗洛伊德离世的消息专程赶来,不愿错过与他作品相对的机会。而他画里那几乎等人大小、绝无粉饰与谎言的“肉身”又让观者不安,几个年轻的男孩在画布前驻足,一旦有异性走过,他们便局促地调开看画的眼睛。“你说他的画还会涨吗?”一个问另外一个。答案极其肯定。
林冠画廊的工作人员也直截了当地告诉时代周报记者:《大卫与艾莉》原先2500万美元(约合1.6亿人民币)的标价,还将上调。
(卢西安·弗洛伊德在工作室。 / 大卫·道森 摄/图片提供 林冠画廊)
画风的演进
除去“最贵”的标签,我们对卢西安·弗洛伊德的了解程度恐怕还远远不及对他爷爷的了解:那个宣称“性本能是人一切心理活动内在动力”的精神分析创始人西格蒙·弗洛伊德。
卢西安1922年出生,西格蒙1939年去世,据说祖父弗洛伊德曾让孙子弗洛伊德读《绞刑架下的歌》,观赏起居室里彼得·布鲁盖尔的画,也有传言称,正是惊叹布鲁盖尔的高超技法,卢西安·弗洛伊德才产生当画家的念头。
卢西安·弗洛伊德最初的童年生活在德国度过,父亲是建筑师,母亲是某林场的女继承人,家庭富裕优渥。因为是犹太人,希特勒在德国掌权后,1933年这个家庭举家搬迁至伦敦。卢西安在这里迷上了马术,他一度希望成为一名专业骑士而非按部就班继续学校教育。
1938年他被布莱恩斯顿中学开除,因为他竟然当众在大街上脱裤子。凭借一尊砂岩雕塑,伦敦中央工艺美院很快接纳了他,然而他在那所学校停留的时间不足一年,就改弦易辙又投奔了东安格里亚绘画学院,师承莫里斯。在他就学期间,东安格里亚绘画学院毁于一场大火,有一个甚嚣尘上却不大靠谱的传言是:诱发火灾的,是卢西安·弗洛伊德随手掷在地上的一个烟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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