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墨画不容易融入国际艺术》 詹姆斯·埃金斯(James Elkins)(美国学者)
我认为如果要深入地解读一幅水墨画画作的话,你需要多种历史的沉淀,多种多样相应的信息才能做出更好的解释。因此,水墨画并不容易融入整个的国际艺术中。
目前的趋势是,艺术作品必须要有充分的表现力,能够表现出自己所属的空间、时间和民族信息。但是也有一批观众他不太可能花费大量时间去理解作品,这就是水墨画迟迟不能进入国际市场并被观众理解的原因。
所以说,如果把一些水墨画放到一个西方的环境下做展览的话,那边的人对其无法理解。而且,对于西方人来说,这些画虽然都是不同的,但是看起来都是那么的相似。所以在传统的西方美术市场中,中国的水墨画看起来就会显得无聊,既不够实验也不够前卫。以上确实是西方大众对中国水墨画的一些看法。
但是,我也知道有那样的情况,比如一个日本银行会愿意花8亿美元买毕加索的名作,却不愿意花这么多钱买中国水墨画。买家对于毕加索可能有所了解,但是对于中国的水墨画、对于山水画不太了解。即使他不懂毕加索,一旦挂起来、看起来也觉得比较舒服。
在我看来,中国的水墨画真是展示和揭露了艺术史上的现实的非常好的例子。
《处于被鉴赏情境下的艺术品》
穆克赫吉(Parul Dave Mukherji)(印度尼赫鲁大学艺术学院教授)
印度的学者和中国学者有非常类似之处,那就是我们对西方文化与西方艺术史是非常关注的。
在印度的历史发展进程中,我们将一些西方文化与一些东方传统文化相结合。当下一些代表印度文化的知名象征中,通常都有一种两极分化的架构,一方面是殖民统治阶段的产物,另一方面则是更贴近现实的民主主义的产物。
我非常同意一种观点,那就是如何提升关于跨文化的理解与学者本身对不同文化理论间的差异或误读密不可分。当我们把那些无伤大雅的误读排除掉之后,才能够对事实情况有更充分的理解。曾有一件很有趣的视觉艺术作品,画面中央有一堆在阳光照耀下的绿色节状物体,远看像是一幅山水画,但是当画面放大时,观者能发现那居然是一坨印度水牛的粪便。这个例子所展示的事实是,当我们的观众从一个拉近的印象切换到真实的印象时,会产生一个巨大的时空落差。这不难让人联想到西方现代和后现代环境艺术在印度落地之后所产生的影响。
我引用这件事是想要展示我们是生活在一个生动的传统当中,在印度美术当中,如果说我们意识到一件东西被称为艺术品,多数情况下,那只不过是我们自己把它当做艺术品来看待而已。我曾参观过印度一个小镇郊外一个非常小而精致的博物馆,里面展示的是佛教雕像,我在参观时忽然发现,关于美学的体验会被一些事情打断。比方说,有一个雕像面前非常拥挤,人们在佛像前唱一些传统的颂歌,一个妇女碰到佛像的膝盖就在佛像脚边投了一个硬币,这些行为把这间房间变成了一个寺庙般的存在。而我的位置也发生了变化,在我内心某一处,我觉得美学变得更加距离化,并且更加领域化,同时也让我感到了自身的羞耻。看起来,这似乎有点讽刺性,仅仅掉落一个硬币,一个博物馆就变成了一个寺庙……
我们是否可以这样理解,如果一个艺术作品在一个艺术馆做展览,或者在西方国家发生的话,看起来它是有一个更加自然的区间,更能够与它的制作者产生沟通和互动。但是中国的佛像如果在印度一个艺术馆做展览,它可能会遭受到一些不公平的待遇,因为制作它的人并没有想到,可能会受到一些干预。事实上,传统的艺术品从来不是因为它的美学被受到鉴赏而创作出来的,它在当时根本不是美术品。它们被称为艺术品,是因为它们在这个情景下达到了这样的境地,或者说它们在这样的地方、在这样的情境下达到了能被进行美学层面鉴赏的能力。
印度美术,一方面可以作为生活艺术,另一方面,它却被作为初始意义的一个象征,而时间永远在其中扮演一个关键性的作用,对不受打扰的发展与现在以及过去的发展是相连接的,并且在其中划了一条非常清晰的分界线。这边是有关印度艺术,这也是他为什么如此说的存在。这也是我认为研究的原因,并不仅仅是为了艺术本身,而是因为它可以教会我们如何去理解,并且理解它的起始点,如何去理解艺术本身所代表的价值。
(本文系根据“回到地域——水墨与美术史”国际研讨会发言整理,有删节,小标题为编者所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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