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览现场
2012年10月20日下午,题为《自恋》的艺术家群展在798艺术区的星空间开幕。
本次展览由烟囱策展,展出了包括:陈天灼、大瓜、金宁宁、宋琨、温凌、乌青、谢其、烟囱、张雯在内的艺术家数十件作品。展览将展至11月20日。
关于自恋
因为星空间10月有个空档期,我想空着也是空着,不如我找朋友们一起做个展览吧,但不确定做什么题目。到了晚上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四格漫画故事,大概内容是这样:我经常在网上看到比我画的好的人,我的想法是“操”;当我发现他们年纪比我小的时候,我的想法是“还是90后,让不让人活了”;我开始自暴自弃,“我老了,不行了”;但最后我又回到书桌前画画,终于画出一张好作品,我觉得自己太牛了,“我简直是世界之王 ”。我发现这就是自恋的破灭与建立,我一直在这样的过程中慢慢成长。
我想起看过一部关于Robert Crumb的纪录片,里面有几个片段我印象很深刻。通过这部影片,我还总结出了自恋的三种类型:
第一类是天才,但是饱受社会凌辱,不被社会承认,最后索性脱离社会,我行我素,这是一种天生的自恋 。
第二类,同样饱受社会凌辱,但是坚持自我终被社会承认,但是在被承认后因为压抑太久,只会索取,不会给予。是一种自我认知,保护性的自恋 。
第三类,靠自觉不自觉的自我欺骗式样的自恋活着,一种被强迫的自恋 。
我发现我不是第一类,而是二、三兼有的类型,我很高兴,甚至发现第三类人里的有一些是我特别羡慕和崇拜的。自恋这个带有疗伤,催眠,致幻的东西帮我度过了很多艰难的时光,甚至帮我变的强大。我大学时代第一次给我的偶像Anke Feuchtenberger写信,她回信称赞我画得很优秀,于是我就真的自大到感觉自己和偶像已经在同一起跑线了。她对我的肯定说明我离她不是很远,我有追赶和超越她的可能性。抑或是在创作中,我感觉画得不错就马上发给别人看,如果他/她称赞,我就坚定了自己的信心;但是画得不好,我也会发给别人,对方如果对我批评得不得要领,我则在心里骂他/她,从而获取优越感,然后再去仔细地审视自己的作品,得出一个合理的判断。总之,我很自大,但一方面也在吸收和消化,不至于被击溃。
这次展览我邀请了一些我觉得符合这些条件,同时作品有明显的“自恋”倾向的艺术家,与我一同参展。向你介绍他们:anusman、陈天灼、大瓜、金宁宁、宋琨、温凌、乌青、谢其和张雯。
温凌,我觉得他是第一类,他是天才画家,但是往往被认为是低技术,太简单,但是没人知道他对自己的作品有多苛刻,不过他已不在乎那些肤浅的评论了。 我的好朋友金宁宁和张雯,她们是第一、第二类兼有的,一方面迫切希望得到赞扬,一方面却对他人的评论满不在乎。 anusman,我常常在他的作品里看他的孤独表演,一个人饰演各种不同角色,自说自话。宋琨,我觉得她几乎完全等同于“自恋”,她一直在持续地观察自己,纪录自己觉得应该被铭记的瞬间,她创作的装置作品极具私人收集品的气息,而且一直不受任何外界干扰。谢其之前画的樊其辉让我感动,这次她的4张画都是和性器官触感的经验有关。我最喜欢《No.1》,乳头、阴茎,和不知道是脚后跟还是肘关节之间的涩涩碰触,悬在半空中半张的湿润嘴唇,它们加一起延伸出来的那种触感体验,让我直起鸡皮疙瘩。陈天灼的“刺身”计划——在微博上向自愿者免费提供自己设计的纹身图样,并回收纹身完成的图片证据——我尚不知道目前有多少人自愿参与了,不过这个在别人的身体上纹刺自己作品的做法已经相当“自恋”了。大瓜,我记得她大学时代的摄影都是在拍同学跳舞,或是恶作剧式的从楼顶俯拍假装跳楼摔死在草地上的人。但是她工作后做的摄影集册里,那些快乐的情感都没了,拍了很多年轻学生——她对学生时代活力的怀恋,羡慕;还拍了好多麻木,不知所谓的成人——对成人机械茫然生活的观察,似乎带有批判他们的意味;另外有好些自己茫然状态下的自拍——纪录自己成长的变化,这点比温凌更为勇敢。不知道这算不算自我保护性的“自恋”,但我觉得这是一种无法找寻归属的恐惧和孤独。另外,还有诗人乌青,我听过一些关于他的事迹。他的诗歌我看得不多,但有两篇小说,我特喜欢:
《向你介绍一部录像短片》
有一段时期我非常喜欢《大白鼠》,常常在半夜一个人坐在家里观看这部录像短片,而且一看就是五六遍。我总是关了灯靠在我的破沙发上,一边抽烟,一边喝水,一边看,如果饿了就会泡一包康师傅方便面。这时候四周特别静,而且还有点冷。我往往每看一遍就上一次厕所,有时候小便有时候大便。这几乎成了一个习惯,我蹲在厕所里抽着烟,拉了一点点屎,我越想越激动,终于鼓起勇气,洗了手,给多紫打电话。她一接电话我就说,对不起吵醒你了,我是乌青啊,我要向你介绍一部录像短片《大白鼠》,拍得太好了,太舒服了,简直舒服死了。多紫说,哦,你昨天打电话来说过了。我说,真的,真的很棒,你看过吗?多紫说,我没看过——你还有别的事吗?我说没有了。我又说,你一定要看一看啊。
《我女朋友的男朋友》
有一天半夜,我给我的女朋友打电话。我说,吵醒你了吧,我是乌青啊,我要向你介绍一部录像短片《大白鼠》,拍得太好了,太舒服了,简直舒服死了。多紫说,哦,你昨天打电话来说过了。我说,真的,真的很棒,你看过吗?多紫说,我没看过——你还有别的事吗?我说没有里了。我又说,你一定要看一看啊。这时候我听到她旁边有个男人的声音问谁啊?我问多紫,你旁边的男人是谁?多紫没有说话。
电话里突然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喂,你是谁啊?我说你是谁?对方说,我是多紫的男朋友。过了一会儿。我说,你好,你看过录像短片《大白鼠》吗?对方说,《大白鼠》,看过看过,拍得太好了。
我开始觉得小说里的“我”是我最欣赏的第三类人。但今天我又想了想,他应该是第一或者第二类:一个迫切需要别人认同的“自恋”者。真是太可怜了。
——策展人,烟囱
展览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