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生当代艺术30年访谈系列
刘小东:民生美术馆为中国文化的生态园建设做贡献
刘:这次参加民生30年历程大展的《休息》作于1988年,是我刚刚出道的一张画。
问:另外一张是《三峡移民》。我们从最早的那一张谈吧,88年的,那个时候的创作思路、想法,我想这跟以后画三峡的很多的手法,包括对社会的看法都不太一样。刘:1988年我刚刚大学毕业。所以那是大学毕业以后的第一张作品,画着两个青年朋友躺在床上休息,床底下有一个电炉子,我面对画他们的时候,我找到了一种特别宁静的东西。因为过去在学校画画总是忙忙乱乱,然都在一起,过于情绪化。这一张我觉得非常宁静的一张。在1990年我的个展上,这张画出现,在1988年的现代艺术大展上,他们也选中了这一张照片。所以那一件作品预示着我个人把这个艺术的视角转到特别个人内心,个人的生活这里来。而没有去像过去的创作那么去,很宽泛地去画,或者是画很多的概念,我画的是非常具体的两个人。
问:那到《三峡移民》。
刘:另外选的两张,一件是《三峡大移民》,这件作品后来挺有社会影响力多一点。实际上也是随着自己年龄大,对整个国家的变化也越来越关心。我们都是发展中国家,整个国家在求发展,这种发展里面会带动每个人,每个家庭的生活变化。所以在这种背景下,我选择画三峡,我觉得三峡是我们整个社会变动的一个浓缩的一个缩影。牵涉到成千上万人的迁移,以及对整个的长江流域的改变,所以这个我想的多了一点。所以有一件作品,我连续用三件作品表达了三峡的题材。
问:因为就是说当代艺术很多时候不太被大众所理解的,因为它所涉及的自己的面,艺术,怎么说呢,它在象牙塔里面的艺术,当你的三峡大移民出来的时候,你作为一个社会的面,不仅仅是一个艺术家,作为一个知识分子关注社会,您可以从这个方面谈谈您自己当初的感受吗?包括一些手法,我觉得您最初88年的绘画,到最后写生的一些创作方式,里面其实,我觉得不仅仅是一个创作方式的改变,我觉得那面也有您思考的一些问题在里面。就是我要做怎样的艺术?我觉得应该是有关联的?
刘:是。那么早年一点,陷在美术史的象牙塔里面真一点,但是后来我觉得没有所谓的艺术象牙塔,我的艺术随时被社会的变化所变化,我已经没有办法自己控制,因为社会的变迁太大了,社会上每天发生的故事,远远超出任何一个艺术家的想象。所以这个时候我放弃了我的象牙塔,我要融到生活里去,我忘记我所有的做画的办法,我要直接面对这些生活,正在发生的事情,我要面对他们去绘画,这对我自己也是一个打开的过程。
问:请您谈谈中国当代艺术这三十年的发展有什么看法?这是一个比较大的问题,您从各方面谈都可以。
刘:中国当代艺术也就是这几年为大众所知道。那么以前,前仆后继的艺术家很多。大概从1979年开始算起,其实和社会政治变化有关,79年有就意味着文革结束了,文革结束才能产生个人的意识。从那个最早,到现在,整个官方这边美术系统有这种生活流,像陈丹青她们的,或者说到后面靳尚谊他们的新古典,后来的伤痕绘画,一直到85,什么的,到后来的新生代,越来越多元,整个这样的过程。我通过这个展览,也能感受到民营企业有自己对民族文化的考察,也就是它站在了一个很客观的点上,去尽量多地呈现这个生态。而不是仅仅当代艺术是跟观众无关的东西,它有它的文脉和历史。每个人的方式不同,但是都在这个历史的长河里。
问:好的。您能谈谈今后的一些创作计划吗?
刘:今后很谈说,很长远。真的,但是我还是愿意,用我的手拿我的画笔去画,有些具体的也说不好,有些时候实现不了。就是把自己的画尽量打开吧。有一点像过去印象派背起自己的画箱到外面去画,我现在等于把自己的工作室挪到了人民群众之间。
问:大概是汪洋大海。
刘:是,我觉得这样对我是一个很鲜活的过程,我不需要过早地僵化,我也希望我一直在寻找的过程里,我也不想看到我的结果。这个过程对我是个有诱惑力的。
问:您能谈谈对于民生银行创建自己的美术馆,您有什么看法?
刘:我觉得在国外,不仅银行,很多大的企业都有自己的美术馆。在中国民生美术馆的建立,是金融界的第一家吧。可能别的企业也有一些美术馆。那么金融这种银行系统办美术馆,会引起更大的社会反响,因为金融在今天社会里面扮演的角色是非常重要的。它能做这件事我觉得非常正确的吧。因为艺术离不开经济的支持,它只要一个美术馆有一个健康的心态,为中国整个整体艺术,不仅仅当代艺术,中国整体的文化做出它的贡献,为整个中国文化的生态园的建设,做出它的贡献,我觉得这就非常了不起。
问:好,我能再补充几个问题吗。是这样的,有人说您和您的妻子都很幸运,因为您的作品同时被学术界,同时也被商业界都认可,就是两者皆融,您如何看待这两者,同时您是怎么样来维持这当中的平衡?
刘:这个不需要维持,就是任何一个行业,它的本行业立得住,商业不是你考虑的问题,商业一定是跟上的。所以一个艺术家不应该考虑商业问题。他考虑商业问题,商业反倒不跟他玩了,就这么简单。商业永远在各行各业挑,本行业被认可的人才。
问:是的。另外一个问题,您的创作方式比较特别,就是您每年都会合作一个项目,那么接下来您的合作项目是什么?
刘:下一个项目啊?下一个项目比较大,现在不好跟你们说。也没有,很小。我好像回自己的家乡去画画。我想离开城市一段时间。
问:那么我们知道您对您自己的作品是有很大的掌控权的,自主权,比如说您不选择有多少作品能在自己的手上,选择那些作品是给画廊,或者是给收藏家的,您觉得这样做的好处在哪里?刘:我也没有这么理性,我只是比较遵循商业规范,也就是说我出售作品基本上都是跟画廊合作,我省了很多麻烦。所以我的作品也很少,也不多的。遵循一点商业规范,少惹麻烦,就是享清闲吧,自己专心搞自己的艺术,自己喜欢搞什么就搞什么。搞到一定程度,画廊也觉得成熟了,就展示一下,能卖掉就卖,卖不掉的还给我,我留下的都是卖不掉的。我没有太主动地留什么作品。
问:现在有很多中国的艺术家都选择跟国外的大的画廊合作,像您也跟美国的玛丽布恩画廊合作,可以谈一下你们现在的合作情况是怎样的?
刘:玛丽布恩是一个非常非常美国化的画廊,做事非常规范,就是没有任何拉拉扯扯的问题,所以我喜欢喝这样的机构合作。就是抛开个人感情,就是一是一,二是二,这样的,做事情非常严格。没有七大姑八大姨的事情,非常简单,所以这是一个非常规范的操作方式。我挺喜欢这个画廊的。这个画廊在美国也是,八十年代非常重要的画廊。那么它对绘画也怀有敬意的画廊,所以我愿意和这个画廊合作。
问:接下来和玛丽布恩的合作有什么?
刘:我去年的作品他准备在今年9月份做的展览,那是我去年的作品。所以9月份在纽约的“麦瑞棒”会有我的展览。每个人都是被逼到一个路上去做的,这样的话我个人警惕他们,我不知道意义有多大,也许社会的多元发展会慢慢教育他们。
问:那么您是个老师,您能不能给我们分享一下,您教书的这个,跟学生打交道的这些乐趣和痛苦。因为听说您曾经打电话给一个女学生,求她回来上课。
刘:那是开玩笑吧,他们有的研究生自己在家里画,我说你那么老远,让我跑你家里看画去,我说都过来,到教室来。有过这事,挺可爱的,学生总是比我想象的单纯。他们也对这个世界,那个年龄有很多未知的东西,他们遇到一些麻烦,也愿意跟我讨论讨论,也愿意问问我,我也愿意回答他们。但是现在学生多了,我也很惭愧,很多学生的名字我记不住,不像过去一个班就十来个学生,现在一个班都四十几个学生。所以也在变化嘛。他们中我认为每一届都有很出色的孩子。并不是普遍认为一代不如一代,他们真的很聪明。只是他们还需要时间,等待社会进行选择。他们自己的才能已经够了,但是社会的选择比过去更加艰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