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萨坐像 (油画)
2005年夏日和2008年金秋,上海美术馆两度成功推出孔柏基画展。2012年在孔柏基先生八十诞辰之际,北京中国美术馆隆重举办“孔柏基油画展”,系统展示孔先生艺术历程,坦诚舒展孔先生的艺术心路。
孔先生带着“艺术的责任”画画。因为有神圣的“艺术责任”,总有不竭的精神动力、不屈的艺术胆略、不息的绘画实践和不凡的精品力作。孔先生在艺术札记中写道:“我经常问自己,艺术是什么?艺术即自然,即现实,即真理。而艺术家从这个基础出发并感悟到自己的责任,那即是通过自己的行为去表现出更真挚的内涵、观念和个性,并使自己的表现形式不落窠臼,清晰明确。画画绝不是科技演算,绝不是流水复制,绝不是回应雇主。正如梵高所说:如果有人要求我画的画是准确的,我将感到绝望。艺术的真实,应当比实实在在的真实更真实。画画是我自己的本性所求,是我的天然职责,我的生活中的一切喜怒哀乐,都是从属于此而自作自受的。”孔先生就是依赖不懈的努力,敢于向高龄挑战,每天与云树对话。这次孔先生回沪后欢聚,友人问孔先生近期画了多少幅写生作品,孔先生作答:从去年下半年康州写生到年底在严冬中作画,大约画了400幅吧。在场的朋友听后无不惊讶!一位八十高龄的画家,还保持如此高亢、快捷的艺术状态,如果不是强烈的艺术责任感使然,该作如何解读?!
孔先生向往自然,崇敬自然,对自然有亲情之感、深切之悟,他对“自然的召唤”有许多至理名言,值得我们记取和共品。他说:我乐于肩背着画夹,在康州格林威治小镇附近奔逐,寻觅景色、写生作画,置身于春天的妩媚、夏天的葱茏,秋天的艳丽,以及冬天的静谧。细品行云流水,一树一屋,让我沉浸其中。于是我作画能力的施展,显出比从前凝重内涵了许多。我只是想画出大自然的纯洁和深邃,让我自然而然地进入到一种融化其中的心境。使一些理性的析解、程序的行进、亦步亦趋的比照,均显得累赘和琐碎。大自然中的树千姿百态,孔先生说他画了几乎半个世纪的树,确实是情有独钟。孔先生说:看树画树,常如痴如醉。树绝不类同,极具个性;不卑不亢,极具自尊;铜铸玉琢,极有格调;挺拔轩昂,极有品性。树色千万,四季各异,明暗互映,交错相衬,起伏呼应。凝神细辨,看似绿色层叠,然而间或绿中有青、绿中有黄、绿中有红、绿中有紫、绿中有灰、绿中有金、绿中有褐、绿中有蓝……无穷无尽。人目视之,无法识真。故曰树有活色。树态千万,或动或静,有时垂手轻摇,有时依偎柔情,有时婀娜起舞,有时激情呈英,静中有动,飘然似风。欲画树之动,先识树之情,倾情而作,树人合一,难舍难分。故曰树有深情。树是活树,树具智睿,树知日月星辰,树知风雨霜雪,树知鸟鸣人语,树知宇宙滋养,树知祸福逆顺,树知世事吉凶。故曰树有神灵。树矗立于世,绵延无尽,层层叠叠,如海似云,生生不绝,绵绵永存。故曰树魂永恒。画树是画大自然的重要部分,因而要矢志终生画树。因为我热爱大自然,深感最伟大、最纯洁、最仁慈、最浩瀚、最崇高、最永恒的,只有大自然。
孔先生作画时十分平和从容,心态很好。他在《作画的心态》一文中坦然说到:画画下笔时,不必犹豫,不必像某些镜头介绍的那样,紧皱眉头,似乎要么不下手,一下手就重千斤似的。因为画什么、画时的心情都是前提,一切均已定了局,该怎么说就怎么说好了。画什么题目,也不是问题。历史和现实的、真实和虚拟的、具象和幻想的,一切的一切,都是术从思,思从我,以我为主,不从他人之命。本来,画画的题目是画者本身的抉择,责由自负,不必鉴貌辨色。想好画什么内容,这个内容,就变幻成了我心中的画。我心中的形象,不受任何干扰地、逐渐地实现出来,只要我自己的确信,悲与欢、坚与柔、实与虚、繁与简、具体与抽象等,不需要外界的认同。形象与色彩,密切地组合、交叉、纠缠、互制。形象与色彩,既是亲家,又是冤家,画到最后,成了一家。笔触是非常情绪化的东西,也是需要苦练的硬功夫。笔触到最后关头,成为一种非常感性、非常神秘化的幽灵,它自然流露,不需要暗示指导,它的一切性格:追逐、流动、偶然性、即兴性、对比性、意气性……仿佛真是一种不可知的精灵,跌打滚爬,借笔发挥。画画到了这一地步,可以说画家是真正的自由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