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特尔(Kartal)是个二战后发展起来的老工业区,位于横跨欧亚大陆的土耳其首都伊斯坦布尔的亚洲部分,曾有近100家工厂在这里安家落户,生产从水泥到陶器的各种东西。现在,这个区域遍布废弃的露天采石场,零星点缀着一些混凝土住宅区,居住着成千上万名近期从安纳托利亚(Anatolia)乡村地区移居而来的人。
最近,在卡特尔一个夹在许多汽车修理铺和一座清真寺的住宅区,一个沿街收购废旧金属的小贩推着木制手推车走过,叫卖声打破了这里午后的宁静与祥和。
卡特尔在2009年将迎来一个全新的未来:全世界最大的城市改造项目将在这里破土动工。根据普利兹克建筑奖(Pritzker Prize)获得者口伊拉克裔英国建筑师扎哈·哈迪德(Zaha Hadid)制定的总体规划蓝图,卡特尔555公顷的再开发地区将建设成一个摩天大厦林立口大道纵横交错口公共空间富有设计新意的城区。未来将有10万居民在这里生活和工作,并吸引大量游客前来休闲购物。
这个全面规划项目是近十年来城市发展大潮的最新体现,即一些富于想象力的建筑师为整个城区创建一个细致的规划概念,虽然不细化到对每一栋建筑的设计,但城区的整体构造和风格都在总设计师的指导思想下确立。
过去,除少数几个特例外,城市规划师的主要职责是规划空间和基础设施,而由建筑师来另行设计建筑物。在绝大部分区域,城市和社区的风格随着时间逐步发展而成。现在,政府和私人地产开发商转向邀请著名设计师来同时为城市空间和建筑制定规划,这些独特的设计在之后的市场营销中可以被宣传为引人入胜的艺术家风格。
“我们正在看到一个全新行业的兴起,”麻省理工学院(MIT)城市研究系负责城市设计和开发项目的丹尼斯.弗兰齐曼(Dennis Frenchman)说,“这不属于地产开发,不属于建筑设计,也不属于城市规划,我将其称之为'城市建造行业'(the city-building industry)。”
有名望的建筑师本身就是一个金字招牌。“就像大师设计的茶壶永远抢手一样。”弗兰齐曼说道。
建筑师哈迪德在城市建造行业很有经验。2001年,她的工作室为占地200公顷的新加坡纬壹科技宜居城(One-North)设计总体规划,其中包括住宅区和部分理工校园。该开发区已部分建成,各种建筑组成的空中轮廓线连绵起伏,宛如流水一般,而哈迪德设计的单体建筑和室内家具也有水波纹线条,可谓交相辉映。
与此同时,在西班牙的毕尔巴鄂港(Bilbao),哈迪德正在重新规划一个占地60公顷的河边半岛,那里以前是个工业区。这个名为Zorrozaurre岛的规划项目将把这个半岛变为一个河中岛屿,并顺着河岸线建成一连串高低不一的建筑,用于居住和办公。
弗兰齐曼说,“怎样让我的城市脱颍而出口”,这个问题已成为城市规划的主动力。在全球化趋势下,这也成了各个城市的政府和地产商为吸引全世界的注意力,争取更多的资源所做努力的一部分。
弗兰齐曼说,以往的城市规划主要关注的是基础设施建设,如道路和主要建筑物选址等,但现在的城市规划主要考虑美观和风格,如城市某区域内所有建筑的整体视觉效果。
城市规划的新思维可以追朔至20世纪20年代。当时出生于瑞士的建筑师勒·柯布西耶(Le Corbusier)希望将“机器时代”(Machine Age)的荣耀和效率带到城市规划中来,从而设计出他所称的“当代城市”(Contemporary City),即由60层以上的玻璃加钢架结构摩天大厦构成的建筑群。后来,他还建议把巴黎市中心的大部分建筑拆除,换上由他设计的高楼大厦。
柯布西耶的设想只是理论上的,而非真的要去实施,这反映出“机器时代”对科技的乐观态度,而且它确实预测了二战后摩天大厦和钢筋混凝土建筑如雨后春笋般兴起的现象,现在通常被视为“大城市病”的体现。不过,这种规划的极端性和全面性至今还在激发设计师们的灵感。纽约大学(NYU)专门研究柯布西耶的学者让·路易·科恩(Jean-Louis Cohen)说,该设想反映出柯布西耶的一种信念,即“一个人可以改变一个城市”。
这种理念也将影响卡特尔的老工业区,那里将建起三个蔚为壮观的摩天大厦群,作为商业和休闲中心,而在沿边兴建规模较小的住宅建筑群。该项目预计将持续数十年时间。
哈迪德及其工作室对卡特尔的规划蓝图涉及建造高低落差极大的建筑群,与伊斯坦布尔的多样化地形相呼应。虽然大多数建筑物将由其他建筑师设计,但总体规划决定了开发地区的主要面貌,从街道框架到建筑用地大小再到许多建筑的体积等;而哈迪德旗下的建筑师将设计该地区的空中轮廓线。伊斯坦布尔市长卡迪尔-托普巴什(Kadir Topbas)说,他希望游客乘坐邮轮沿着马尔马拉海(Sea of Marmara)航行时,能看到卡特尔的“城市剪影”。
哈迪德说,她的城市规划很灵活,可以分步骤实施。由于总体规划需要几十年时间才能实现,经济和政治环境的变化可能会影响其最终结果。“你可以建造一部分,也可以全部建造,”哈迪德说,“但都会有不错的效果。”
但弗兰齐曼表示,总体规划不但需要在设计理念上有灵活性,在建筑理念上也是如此。他说,互联网正在打破居住口商用和工业区域的界限,而哈迪德目前的设计仍反映的是20世纪关于工作和生活的空间关系──即20世纪20年代以来“科布森”(Corbusian)规则的主要理念。弗兰齐曼说,这些界限在互联网时代下逐渐变得模糊起来,因为有人在家上班,上网购物,“商业区”或“市中心”这样的设计概念已经不适用了。
弗兰齐曼说,能体现城市规划新方法的一个例子是芬兰首都赫尔辛基的阿拉比亚(Arabianranta)开发项目,其强调数字技术与建筑结构的和谐统一。那是个“智能城”,很多人际交往和工作关系都通过互联网来实现。这个占地85公顷的地区预计将于2012年完成,将“互联网沟通”作为公共空间的新表现形式,3,500个居民都通过网络联系起来,彼此共享各种信息。信息技术被作为公共基础设施的一种,就像供水和供电一样。
“信息技术能帮我们重新思考城市的功能。”弗兰齐曼说道。
由于视觉效果统一,总体规划有可能创造出惊人的美丽效果;但出于同样的原因,总体规划也可能引发强烈的负面反应。巴西首都巴西利亚于20世纪50年代根据卢西奥·科斯塔(Luacute cio Costa)的总体规划建造而成。虽然奥斯卡·尼迈耶(Oscar Niemeyer)设计的单体建筑物受到称赞,但公共区域因沉闷无趣而备受人们的苛责。柏林的波茨坦广场(Potsdamer Platz)在20世纪90年代根据伦佐·皮亚诺(Renzo Piano)的总体规划重新开发,但因建筑风格的平庸和无法融入周围老城区的诟病而受到批评。
哈迪德的卡特尔项目3D效果图一看就能认出是她本人的风格,因为其建筑和家具设计以能抓住动感而著称。卡特尔的城市规划蓝图有超现实主义的沙丘城堡风格。
但爱丁堡景观设计事务所Gross. Max的负责人艾克.霍夫曼(Eelco Hooftman)说,哈迪德“其实是个很传统的建筑设计师”,风格受审美推动而非理论推动。该事务所在毕尔巴鄂项目上与哈迪德合作。
哈迪德设计的纬壹科技城是新加坡生物科技园(Biopolis)五期项目中的其中两期工程,现已竣工。很多单体建筑物由其他建筑师设计,使用哈迪德的规划蓝图作为指导,连绵起伏的空中轮廓线和人行天桥保留了哈迪德的设计精髓,纬壹科技城纬壹科技城项目的一位建筑师迪龙.林(Dillon Lin)说道。
纬壹科技城“看上去不像是在新加坡”,落户该地的制药业巨擘葛兰素史克公司(GlaxoSmithKline)研究机构的负责人保罗.查普曼(Paul Chapman)说,“大胆的设计和相关的争论有助于让我们保持创新思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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