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菲利斯·切斯勒(译/吴万伟)
女性主义真的死亡了吗?怎么说呢,可以说死了也可以说还没有。我并不觉得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但是总得有人最终说出真相,指出女性主义者未能为人们提供陶冶情操的,清晰的思想。只有圈内人,那些真正关心女性主义价值和目标的人才能真正做到这些。我从事女权运动将近40年,觉得有义务解释为什么许多女性主义者变成了懦弱的合群动物和残忍的极权主义思想家。她们本来应该是最崇尚自由,热爱民主的人。我希望通过指出问题,帮助实现女性主义的真正目标。我们生活在女性必须有所作为的时代。
首先,女性主义一直遭到不公平的,甚至是恶意的攻击。这里我不得不指出真实的情况。在不足40年的时间里,目光远大的女性主义如果不是改变了世人的观念,至少提出了强有力的挑战。比如在任何一个大洲,你都能看到这样的女性主义者,她们勇敢,坚定地反对强奸,乱伦,家庭暴力,经济和职业不平等,当地文化陋习比如阿拉伯人的荣誉谋杀(honor killings),新娘嫁妆不足被焚,女性生殖器割礼female genital mutilation,以及全球性的贩卖妇女和儿童等。我不想抹杀或者贬低女性主义取得的成就。
在某些方面,女性主义也是包容性强的。女性主义者可以是共和党人,也可以是民主党人,是右派保守人士也可以是左派激进分子,可能信仰宗教也可能反对宗教,可能反对堕胎也可能赞成堕胎,可能反对色情文学也可能赞成色情文学,可能反对同性恋婚姻也可能赞同同性恋婚姻。女性主义者不分肤色,年龄,性别,阶级,宗教,地域,和社会地位。
但是女性主义者常常被看作无关紧要的边缘性人物,在很多方面,这个看法是符合实际情况的。
当今在全世界争取妇女合法权益像以前一样紧迫。伊斯兰世界的男女困境(欧洲越来越如此)需要冷静地分析现实,并做出勇敢的反应。世界形势的发展让女性主义更加重要,但是同时女性主义丢掉了很多的力量。
让我担心的是,西方很多学者和主流女性主义者没有把重心放在我所说的伊斯兰世界的性别隔离制度,以及在欧洲的不断蔓延。这些女性主义者没有能充分认识自由,暴政,爱国主义,自我防卫,以及正义战争的复杂现实。
伊斯兰恐怖分子已经宣称向西方异教徒宣战,反对所有鼓吹自由的人。伊斯兰的女性被看作低人一等的人。尽管有些女性主义者对此发出警惕的声音,但是更多的人一直保持沉默。为什么许多人很浪漫的把恐怖分子当作自由战士,谴责美国和以色列是真正的恐怖分子,或者是恐怖主义的根源?这是完全错误的。女性主义机构和大众媒体以文化多元性的政治正确(所有的文化都是平等的,从前的殖民地的文化更平等)抛弃了脆弱的伊斯兰,基督徒,犹太教徒,印度徒,将他们交给了伊斯兰反动派。
因为女性主义学者和新闻记者受到左派思想的影响深厚,许多人相信如果指责头巾,面纱,披风,包办婚姻,一夫多妻,强迫怀孕,女性生殖器割礼等要么是“帝国主义者”要么是“宗教圣战者”。后现代主义的思想方式让女性主义者相信正视学术文章的对立观点就像面对活生生的圣战者,拯救被俘虏的人一样是重要的,毁灭世界的。
从女性主义的立场,而不是反对女性主义的立场,我觉得有必要写一本书来说明我们的思想界出现的严问题。信仰多元文化的女性主义者并没有养成独立的,宽容的,多样性的,客观的思维方式,相反产生了服从,听话,极权思想和政治消极性。虽然女性主义者对60年代和70年代风起云涌的运动无限的留恋和向往,但是在某种程度上他们和学术界的左派人士没有什么两样,都患上了政治正确的消极性疾病。
女性研究应该为此负责吗?怎么说呢,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想当初如果学界更加宽容对待独创性的,激进的女性主义的能量,如果资金充足,就没有必要对性别研究集中隔离。但事实不是这样。除了个别例外的情况,能够在学界幸存下来的女性主义者像她们的男同行一样都太恭顺乖巧了。
如今女性主义者被看作边缘化了,也是因为她们过分的专注于“个人”的身体权利,和性话题。虽然这不是什么罪过,但是毕竟不够好。我这样说可能让某些人感到吃惊,但是我们确实应该有更重要的课题。
如果女性想在世界历史舞台上发挥关键的作用,想继续为女性的自由和全人类的自由奋斗的话,她们就不能不提供崭新的视觉。美国的妇女不能够让过时的左派和试图大肆宣扬或者封杀关于性别的担心的欧洲殖民时代种族主义看作无所作为的,反对激进观点的人。
当然不是所有的女性主义者都是消极的。许多人一直在实践中帮助遭到暴力侵害的女性。但是这个工作并不是常常在女性研究课程中教授的,这些帮助也不是发生在校园里。许多法学院拥有家庭暴力诊所,许多人文研究生院却没有。医学院和研究生院里反对女性主义的教授常常不讲授关于女性主义心理健康专业人士的开拓性工作。
有人可能会说我对女性过分吹毛求疵了,她们已经表现出对极端主义厌女症的全球性蔓延的警惕了。也许是吧,但是我想我们真的可以有所作为。我希望更多的人全力以赴承担起追求自由的责任。
比如,我知道许多女性主义者喜欢讨论塔利班统治下的阿富汗女性的悲惨处境,为什么不?这个悲剧证明女性主义的基本观点是正确的,男人确实在欺压妇女。但是在电视上夸夸其谈的女性主义者对待阿富汗妇女作为移民或者作为政治难民很少表现出同情的态度。我知道这个情况,我私下建议美国反塔利班女性主义者这样做。不用说,这些女性主义者代表女性反对发动针对阿富汗人的军事侵略,尽管我多次提出这个观点,得到的只是同情的点头。
接下来我按顺序提出一些个人的见解。
首先,我是个女性主义者和美国的爱国者。是的,我可以同时是两者。我同时也是个国际主义者,这里并没有矛盾。最后我是个虔诚的犹太教徒,同情宗教和世俗的世界观。但是宗教信仰并没有损害我的女性主义观点。相反它给予我力量和必要的谦卑的心态继续争取正义。
第二,阿富汗对我很重要,它影响了我的生活。早在1961年我在那里被捕,关在深闺5个月。有些妇女对我特别好,我永远不会忘记她们。我是受过西方教育的阿富汗人的新娘。我的美国护照被没收,我被投进喀布尔的相当高档的深闺。自由的意外剥夺让我痛苦不堪,我差点死在那里,但是我最终还是逃了出来。
我相信我的西方女性主义观点形成于那个最美丽,最悲惨的国家。是的,我也理解美国人并没有尽全力建设这个国家,当地军阀和毒品大王继续迫害人民,妇女仍然被关在深闺,接受残忍的包办婚姻。她们没有享受医疗卫生,教育和就业的各种权利。
绝大部分学者和激进分子实际上什么也没有做。他们只是读书,写作,发表文章。他们不能像进入的军队那样解放奴隶,释放犯人,但是他们可以用清晰的,复杂的,勇敢的方式思考,可以阐明女性和男性的自由和尊严。他们这样做就是必须的,甚至是英雄的行为。
和以前相比,女性和非西方国家以及穆斯林国家的宗教少数民族在伊斯兰程度越来越高的欧洲面临更危险的情况。2004年荷兰电影导演梵高(Theo van Gogh)被圣战者在阿姆斯特丹街头杀害,因为他拍摄了谴责在可兰经的名义下虐待女性的电影《屈服》(Submission)。但是女性主义者和电影界对于梵高被杀害的事情奇怪的沉默让人感到震惊和沮丧。同样的,但是正如本文所说的,好莱坞的大嘴们急不可耐的谴责和丑化布什总统入侵阿富汗和伊拉克,对光天化日下杀人这样的让人齿冷的影响一声不吭。这个事件对学术界和艺术界的影响深远。
或许遭到我批评的某些学者或主流女性主义者会试图影响,甚至贬低我的观点。或许她们会说我已经不再是个女性主义者,我已经背叛了女性主义的理想,错了,背叛的人不是我而是她们。她们的狡辩并不能改变我指出的事实。我希望我的观点会在各个年龄的人,悄悄的在自己的领域为女性权益服务的男男女女身上产生回响。信仰各异的女性主义者,既有民主党人也有共和党人,既有美国的教育家也有外国的教育家,尤其是所谓的普通人,他们的生命和自由正在受到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