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履生先生近日发表的《馆藏的利用要尊重资源的价值》一文,从一个史论家和博物馆研究人员的角度,提出了一个很值得重视的问题,本人深有同感,想就这一问题及这次央美美术馆的馆藏专题展作一点进一步的探讨。
在探讨问题之前,有两点小说明。一,履生兄说到这次展览是我“从广东美术馆卸任到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履新的开篇之作”,“第一个展览本来是想利用被人们忘却的学院藏画,唤醒人们对这一学院所具有的悠久历史的关注,从而在策展方面开启一条新的思路”,“它显现出了像广东美术馆这样完全面对公众的美术馆,与学院美术馆在功能定位上的差异,而王璜生的转型似乎还没有适应这之中的差异”。其实,履生兄对这次展览的准备过程和相关细节,可能并不完全了解。这里需要说明的是,我这次只是在时间上恰好与这个展览“相遇”,并没有参与整个展览的策划工作,不敢贪功。我就是有再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在短短的十几天里策划并推出这么重大的展览作为“履新的开篇之作”,也来不及仔细去忖思“转型”与“差异”的问题。
二、陈履生先生认为“其中的核心问题——该不该将这些未经鉴定的历代绘画拿出来公开展出”。这里,履生兄忽略了一个细节——在展览意图和作品标示都做了说明的一个细节:这次展览借用了唐张彦远《历代名画记》的“创意”和分类方式,其中特设了“秘画”这样的版块,在这一版块中的古代作品是“存疑”的,特别要求“观者慎审之”,在作品的说明牌上也特别注明“传”,尚有存疑的标示不言而喻。这是作为博物馆应该有的一种严谨的学术态度。至于在这样的基本态度底下,还存在其他一些值得质疑和探讨的问题,那是属于更进一步的学术研究范畴了。并且,据介绍,院藏的历代绘画作品,其中相当部分在1990年代曾经故宫博物院和中央美院等的专家鉴定过,并作了级别的分类,也指出了其中存疑的部分,之后还选出了部分作品出版了院藏作品集,这次展出的藏品也多依据这次鉴定的结果。
言归正题,就这次这么隆重也这么重要的院藏作品展,涉及宋元明清及近现代的这么多大家名家的珍贵作品展览来说,如果在国外的美术馆博物馆举行,那可能是一件极为严重的事,从策划展览的时间(至少要准备三几年),研究及鉴定,动用的人力、资金及相关资源,展品状况考量及保护措施,布展的考究和准备,展厅的技术要求,策展、研究、布展各个环节的协调及严谨控制等等,这是一套美术馆博物馆严谨操作的要求、方法及规程。因此,我们应该承认,在这样的一系列细节的考虑和准备工作方面,这个展览,其实也不止这个展览,包括一些美术馆的藏品展藏品巡展,多少都存在这样的匆忙上阵、考虑不全面、细节不严谨、学术内涵没充分挖掘、保护意识及措施不到位等等的问题,从而没能够充分地体现和开发珍贵藏品资源的价值及意义。这是国内的美术馆普遍存在的问题:对藏品的研究、保护、重视的程度不够,基本的保护和重视不够,何来谈进一步的研究及开发、挖掘它们的潜在价值。
履生兄指出对藏品“进行富有知识性和创造性的加工,创造超于其原始性之上的更高的附加值”,“开发和利用”其知识含量,“呈现出与资源的整理、典藏的研究等方面相关联的多种思路”,这都是极为精辟的。国内的美术馆普遍对藏品的研究和开发利用是很不够的,一方面是对其史料价值、知识含量等的研究利用很单薄,多数只停留在可能情况下拿出来展出一阵,甚至连展出的机会都少之又少,有的还采取“自我保护”,不予公开和交流,这样,哪谈得上研究、开发、利用呢。另一方面,藏品的开发利用更潜在着公众传播的意义,这样的传播不仅在于社会审美和知识性的推广,而且还具有提高美术馆博物馆的社会影响力的效果,这方面国内的美术馆是意识很弱的。再者,藏品的保护也是一种学问和知识工程,对藏品的研究利用其本身也包含藏品保护的研究和工程的建立及完整性。
至于展出的空间,央美美术馆有它突出的特点,也确实存在着靳尚谊先生提到的不足和问题。但是,如何规避和处理好这样的一些不足之处,而利用它的特点,做出适合于这样的空间又能较好地体现相关的展览内涵要求的展示效果,这是富于挑战性和应该认真对待的工作。
利用好馆藏的资源,遵从美术馆博物馆的规范和规律,做好相应的美术馆的职责工作,这不仅是美术馆博物馆从业人员首先要认真面对的,同时也是全社会应该共同尊重和提高的。我们共同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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