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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的批评

艺术中国 | 时间: 2010-08-27 15:34:27 | 文章来源: 刘逸鸿的博客

文/刘逸鸿

批,就是条分缕析,一层层剥洋葱一样的剖析一个对象,评,就是尽量公平理性,客观的表述你剖析的具体结果。

艺术家作为具有独特精神世界的少数人群,他们的内心世界一定复杂。批评家的工作就是用可以令艺术领域之外的人能读懂的文字来阐述艺术家的创作观念,使艺术家幽深丰富的内心世界得以被看见。艺术作品的形式有时往往非常晦涩,别人只能看到冰山一角,表面现象,不知其所以然,那么,批评的任务就是揭示它的隐而不见的创作逻辑和历史脉络。

艺术批评是比艺术创作更艰难而复杂的“艺术创造”工作,艺术家只要“自我”足够,就能很好的完成自己的工作,而批评家却需要“无我”才能领会艺术家的创作要旨,并用文字潜入不同欣赏者的不同内心。艺术批评需要建立“话语“,而艺术创造则是要消解”话语“,因此,批评和艺术之间天生具备内在的张力,批评家并非艺术家的吹鼓手,艺术家也不是批评家的马屁精,艺术创作和艺术批评之间的张力和共生,错位和空白,正是留给艺术鉴赏者思考与创造的空间。好的艺评家需要“世事洞明”“人情练达”“阅人无数”“破万卷书”,这只是打底的工作,具体如何描画艺术家的实践内涵和价值意义,还需要不可说不可学的“直观智慧”和“生命体验”。因此,好的艺术批评家实在难得。

有分量的文字和优秀的艺术品一样,就是禅宗的“话头”,被久思不得其解的读者触到,会成为令其顿悟的“棒喝”。文化和教育的责任是“教导”和“规训”我们,而艺术,艺术批评则是给予我们心智的“点化”。批评家和艺术家要清醒的认识到一点就是,借助艺术鉴赏的点拨和艺术创作的激发,我们所有人需要的不是书本空投的理论和另类视觉的诱惑,我们需要的是自性智慧的开化。事实证明,优秀的文艺作品和艺评的确使我们的情感和智慧都得到了扩展,那是从外面灌输进来的吗?当然不是,文艺作品的“话头”被我们触见了,“时候到了”,我们本具的情感和智慧不经意间就自然被其所点燃和照亮。

如果艺术只是理论哲学的注脚,时尚狂欢的陪衬,甚至广告宣传的帮凶,那艺术实在不堪再被尊称为“艺术”,在当今时代,传播有价值的思想,改变思维,培养创新的生活方式,如此的行为皆可被视为“艺术”,但是,这个“艺术”是广义的,是对“智慧”和“美妙”的一种代称,而不是“视觉艺术”和“艺术史”意义上的“艺术”。对智慧和艺术的尊重,在当今时代尤其重要。反智的时代,人们发疯似的把一切崇高拉下神坛,把一切作怪抬升为“艺术”,这也许是因为信仰的缺失和生活的绝望。当代艺术的存在不应该成为这种公众情绪的滥用,而应提供审视这种文化乃至政治现象的崭新视角。如果艺术都随波逐流,趋附各种雅文化俗文化进步文化和堕落文化,艺术的存在也真的是没有了身份的价值,我们的民族也真的是没有了希望。如果当年没有八五运动和“圆明园”穷困艺术家的对“文化”质疑与反问,没有那些艺术家在意识形态上的不与俗同,何有今日的“中国当代艺术”。

有人批评现在的“四大金刚”一直固守自己的图像符号,已经“廉颇老矣”,我觉得这是不公的批评,“不断创新”并非艺术家的职责,那是企业家的使命,艺术家没有必要象工厂一样不断的给自己产品改型升级。若以表面形式不断翻新为艺术之价值标准,那么基佛,培根,佛洛伊德,塞尚等大师皆是毫无创新力的庸才,国际很多当代活跃的艺术家都是欺世.艺术家借助视觉形式来探索自己,观照现实,提供一种揭示思想观念和生存哲学的启示,成熟而深刻的艺术家的标志正是其艺术观念和生存哲学的“吾道一以贯之”,不断的变来变去耍花枪那是心智还不成熟的学生们干的事,金庸从没有每写一本书就变化一下语言方式和文体。中国当代艺术问题的实质被批评家卢迎华所指出:

“在一个理论和思考的重要性还有待被认识和确认的语境之中,艺术创作一直在与各种想像中的标准和期待产生呼应,甚至是为了能够进行呼应而展开的生产。这种想像中的参照坐标系一直处于摇摆和变化当中,有时候,这个坐标系是对社会问题的讨论,而有时候它的兴趣又转向了艺术空间的形态、形式和艺术的合法性等表面的问题。主动地迎合或拒绝这个十分抽象的坐标系都容易产生偏差,毕竟艺术思考和创作不是在玩“打靶子”游戏。

你知道雷诺阿哪年死的吗?1919年死的。德加呢,1916年前后死的,莫奈1924年才死。可你知道他们还在诚实地延续印象派理想和画路,完成自己。可是1900年后,西方画坛已经很前卫了,后印象派接近尾声了,1907年立体派出来了,稍微早点,野兽派、达达派,都闹起来了……你能说雷诺阿他们过时吗?“太老”吗?印象派最辉煌的时候是1860年到1886年左右,1886年后,他们散伙,再也没有办过集体展览。可是每个人又继续画了三四十年,画到死掉,周围全是他们弄不明白的年轻人和新画派,而新画派又都受到他们的影响和鼓舞。毕加索马蒂斯从未说“马奈塞尚过时了”。传统是延续的不时更新。中国这一百多年时新东西太多太快了,真的艺术家无视“时代”,齐白石经历三个朝代,才不管什么时代不时代。文艺复兴算得灿烂伟大,可是达·芬奇痛恨他的时代,皱着眉毛,孤独得要命。你听杜尚说过什么“时代”这类话吗?中国一百年来,整体看,除了个别人物,没有哪一代自我完成,一代也没有——要不给时代糟蹋,要不自己糟蹋。自我改造的完成是不容易的,但是这值得每个人特别是艺术家终身去追求

也许,人们对“老家伙”一直“代表”沉默的大多数而占据“历史舞台”深为不满,对集权政治和官僚体制感到愤怒,但是,我想问的是:就事实而言,谁能做这个“时代的代表”?“历史”又如何由谁自由“出入”?所有的人皆被“制度”所异化,即使不被制度异化,也倾向于与自我疏离,我们都无法跳出“制度”而活,但是,艺术家可以在自己的创作思考中反省他,正由此,正视这一问题的艺术家尤显可贵。

艺术家不是古代的“戏子”,也不是虚伪的“政客”,更不是资本家梁上的“小丑”,即使因缘所至,被时局所裹挟,参与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的闹剧,我也相信,真的艺术家必然顽强而清醒的坚守自己内心一块神秘的净地,不被任何人所染指。想窥探它都是徒然,更何况被“诱惑‘和”利用“,“收藏”和“购买”。“大头”也许令人看腻,“大笑”也许令人作呕,但是,当我们为了一己之利和一己之见把历史的轨迹和发展进行肆意的曲解和诬蔑,进行任意的篡改和遮蔽,当我们无情而可笑的赞自非他,我们的“国民劣根性”再一次暴露无余。文化上的惰性,艺术上的虚荣,功利上的执着,心理上的自卑,思想上的狭隘,这些病并不因资本的开放和主义的引进而得到彻底治愈。

今天的我们一切的言行皆可找到参照,但是,我们的内心却是找不到北。农业社会的乡愁变身为后工业时代的孤独,最后衍生出颓废,绝望,暴力和愤怒。我们的艺术实践和艺术批评难道可以无视这活生生的中国当代,这令人不安的中国现实而在那里毫无意义的涂抹,自欺欺人的饶舌吗?在当今时代,如理如法的艺术批评非常值得期待,而在人人皆可自由发表言论,发泄牢骚,“人人皆是批评家”的文化背景之下,对于不善于自我反省的中国人来说,“自我批评”更显必要,不了解自我,也必不了解他人,不了解他人,不但艺术批评很难“生效”,现实生存也越显艰难,“自我反省”被哈佛大学教授加德纳总结为人的八大生存智能之一,理有必然。

德国当代艺术家里希特是一个很善于自我反省的艺术大家,他曾经说:“20世纪的宏篇大论不要再喋喋不休,但愿人类真正能扑捉到内心里的真实。认为我们可以随意远离现实生活中非人的丑陋,不过是一种幻觉。人类的罪行充斥世界的事实是如此确凿,以至于让我感到绝望。”做梦和做艺术都是拯救绝望的一种方式。美国梦曾经很令人着迷,现在很多人也在做着“中国梦”,美国在一片荒原上把欧洲人文精神演绎的出神入化发扬光大,那么,中国是否可以把美国的民主政治和文化艺术进行否定再否定式的超越呢?对未来进行空旷的展望没有意义,未来之形取决于人心所向,一切人类现实乃“众生”心底“业力”所招感,一百三十年前,惠特曼在《民主的展望》中这样写道: “……我要说,在美利坚合众国的日常生活中只存在着一种巨大的主宰一切的物质力量。。。。。。出于精神净化,也出于纯洁的良知,为了寻求真正的美学境界,为了纯粹而高尚的男性气慨和女性气质,至少应该有同样强大微妙的心灵力量与之相抗衡——否则,我们的现代文明及其所有一切进步都将消失殆尽。”

时代留下的空洞,正是艺术实践所要去填补的。谨以此文向所有有态度有原则有担当有自我反省意识的中国现代艺术工作者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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