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艺术家大多是相同的,不幸的艺术家各有各的不幸。而艺术评论家,则试图扮演主宰着艺术家的幸与不幸的角色。
吕澎老师认为艺术史应该由他来书写,艺术圈的主题曲应该是《溪山清远》;栗宪庭老先生认为艺术史应该经过长时间的过滤,由后人总结出来,而不是由个别当代人来编写;王林教授觉得艺术应该推动“社会前行、人权进步、思想开放”;朱其先生觉得当代艺术就“恶心”两个字。
放眼艺术圈,艺术评论家们都在争夺自己的战场,抢占自己的山头,每一个艺术观点后面都是一盘生意,几个庄家。这些情景就像商场中,伊利、蒙牛和光明牛奶各自在争夺自己的市场份额。但是在艺术圈占山为王的这些同志,甚至比不上商场里的奶业巨头,各大奶头虽然你死我活地混战,但是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目标,就是不遗余力地宣传牛奶的好处,大家一起扩大喝奶的圈子,他们的同一首歌就是“牛奶情未了”。
而在艺术圈中从来就没有“同一首歌”。每人一个话筒,各执一词的评论家们几乎都不曾想过,把艺术辩论的战场扩大,让更多的圈外人走进来。大家也没想过,让艺术观念的争论蔓延到艺术圈外。
世界变化从来没有今天这么快。以前的许多概念都在转变。艺术,这个词的含义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古时候的文人个个精通书画,不是艺术家也是鉴赏家。但是今天还有几个艺术圈外的知识分子能够谈谈自己对“当代艺术”的理解?
关于艺术,古时候的文人说:“天地有大美而不言。”现代的文人大概只知道:“苍井有大波而不掩。”
大众对艺术的了解前所未有地浅薄;艺术的影响力前所未有地低,艺术圈子前所未有地狭小。在大多数圈外的知识分子(勿论中产阶级)都看不明白艺术的时候,艺术如何能够如王林教授所言:“推动社会前行、人权进步、思想开放”?
朱其先生眼中的当代艺术为什么“恶心”?来来去去都只是满足小圈子内一小撮人的审美,毫无新意的玩意看得多了,自然恶心。
为什么吕澎老师一个人能够书写“艺术史”?因为百分之九十九的圈外人都不懂嘛,那只好劳烦吕老师自己来编写。
栗宪庭老先生总说,人们把艺术妖魔化了。如果一样东西超出人们的认知范围,人们自然会认为那就是妖魔。当人们能够理解艺术的一些基本概念之后,他们自然会选出心目中的佳品和垃圾,而不是统统是妖魔。
在小弟我看来,对这个国家的艺术与审美来说,比各自占山为王更重要的是,把更多的山头圈进艺术圈的范围。比攻击异己更重要的是,让更多的文青、小资、小清新和知识分子明白“艺术”的基本概念。
但是——为什么没有艺术圈中人愿意花精力给艺术圈外的“美盲”普及艺术的基本概念?为什么没有艺术评论家提出要打一场消灭“美盲”的人民战争?为什么许多妙笔生花的评论家并不愿意写一些通俗文章给圈外的人欣赏学习?
因为这是一门亏本的生意,因为艺术圈外的中产阶级、小资和知识分子,大多数买不起艺术品。因为艺术圈外的人对艺术有了更深的认识之后,就会有自己的看法,未必会认同艺术评论家的独家意见。现在这样多好!圈子虽然小,银子却也不少,懂得人不多,我爱说什么就是什么。
事实上,很多艺术家都是投机客,只不过凑巧在做艺术。就像许多艺术评论家都是生意人,只不过凑巧在写艺术批评。生意人最重要的是占有更多的市场份额,建立有利于自己的市场标准。许多艺术圈中人对于艺术的意见只有两种:我的立场和错误的立场。
半路出家的人,在学院派和理论家面前谈艺术和艺术之路,似乎是在鲁班门前弄斧,在浪子的窗里上演不羁。事实上,艺术理论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艰涩,就像艺术家和评论家也没有他们自己宣称那么光明磊落。如果有更多的文青、小资、知识分子关注艺术。如果电影评论家、文学评论家、音乐评论家、甚至美食评论家都加入到艺术评论的行当中,将会带来源源不断的新鲜空气,带来艺术的新粉丝,带来更多的艺术观念,甚至会改变整个艺术圈的生态。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圈外人看艺术品,评价标准永远是:“这个画得好像哦。”圈内人看艺术品,评价标准永远是:“他不是我这个山头的,垃圾~!”
请允许我借用马丁·路德·金的一段话——我梦想有一天,这个艺术圈将会奋起,实现艺术圈信条的真谛:“我们认为这些真理不言而喻:人人爱艺术,人人懂艺术。”
届时,圈外人看艺术品,只有佳品和垃圾,不再有“妖魔”。
届时,不用朱其亲自去弯腰呕吐,那些劣质仿品会淹没在无数圈外人的唾沫中。
届时,《溪山清远》的主旋律响起,会伴随着更热烈的掌声与更轰烈的嘘声。
届时,王林教授所说的,艺术推动“社会前行、人权进步、思想开放”的可能性才会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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