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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泉和她的“简·爱”

艺术中国 | 时间: 2009-07-20 09:32:53 | 文章来源: 卓群网

“我和简·爱挺像的,所谓表面上强大的自尊,不容侵犯的背后,一定是心理脆弱。那块地方是她最脆弱的,不容忽视,所以那么强调平等。有人会觉得她矫情,但这正是她的原则性。”“现在异性的感觉,觉得跟这样的女孩打交道会很累。这就是属于她身上的魅力,她不能容忍在很明确的黑白之分时,出现个中间地带。”

回归到话剧流程,它可以让你安安静静,我会觉得特别特别享受。再往下工作重点肯定还是。

“我请求你在我身边度过余生——成为我的另一半,世上最好的伴侣。”“不过,简,我唤你过来做我的妻子,我要娶的是你。”“你——你这古怪的——你这近乎是精灵的家伙——我像爱我自己的肉体一样爱你。你——虽然一贫如洗、默默无闻、个子瘦小、相貌平庸——我请求你把我当做你的丈夫。”

一波又一波热浪般的表白出自罗彻斯特之口——舞台上的王洛勇用罗彻斯特的热情拼命摇晃着简(袁泉)那瘦小的身体——她非常惊恐,而不是欢喜。上一幕她听见了“砰”的一声,很轻微,却有如重鼓敲在她的心上。她那古典英式发髻头套的胶开了,慢慢地滑向脑后,她拼命地低头,还是控制不住下滑的趋势。“无论如何不能让戏停下来。管它呢,把它捂住!我坐在椅子上想,待会儿他千万不要晃我。”可是剧情安排他还要晃她,顶她的脑袋。观众们都看出来了,发出咝咝的窃笑。这样的情形不是没发生过,《金大班的最后一夜》,刘晓庆正得意地跳着探戈,硕大的头套脱落,露出用发网固定的扁平后脑,当时演出暂停20分钟。

这是《简·爱》在国家话剧院的第一场演出,它也是国家话剧院的第一部“驻院话剧”,以后每年都会在此演出10~20场。时间仓促,此前他们从未在这个舞台联排过。袁泉笑笑说:“按道理说,我们那天正常情况不应该对外,仅仅出现头套问题,对于我不是什么大问题。”

去年袁泉演出了80多场话剧,都是同一个角色——《暗恋桃花源》中的云之凡。对于一个专业话剧演员这可能不算什么,“‘人艺’、我们剧院,很多年轻演员演的戏比我多多了”。但是只有她,作为最年轻的代表,成为“话剧百年名人堂”中的一员,与欧阳予倩、老舍、焦菊隐、曹禺、黄佐临、英若诚、于是之、林兆华、徐晓钟、焦晃、濮存昕这些金灿灿的名字并列。

如此的殊荣对于袁泉并不是第一次,“大二”那年,她凭借《春天的狂想》得到金鸡奖最佳女配角,不久后,她成为金鸡奖历史上最年轻的评委,那年她25岁。她很有老人缘、专家缘,他们挑中她做接班人。“我总是被作为青年代表,但我在学校绝对是那种游离在外、自个儿溜达的人。金鸡奖会列一个单子,得过奖的人可以有评委资格,碰巧他们希望能有年轻人可以参与到评委队伍中来。我挺忐忑的,啊,真的选我么?要不然算了。报批是很麻烦的事,不能改的。从专业上和资历上,当然是欠缺的,没有点评的资格,但我想可以有参与的资格。”她分析当时的情形说,“话剧也是,‘名人堂’有那么多先辈排下来,需要一个年轻的,正好那两年《电影之歌》、《琥珀》、《暗恋桃花源》,是我在话剧上展现最多的3年。也要看市场反应,经常有院团的戏完全没有上座率。”

她认为自己是“物以稀为贵”,比她有市场、有知名度的年轻演员有,但不愿意花那么多时间在话剧上,每场演出两个半小时,一年几十场全国巡演,加上至少一两个月的排练,一年就做不了别的事了。比她演技好、肯付出的演员也有,但未必有通过影视剧达到的知名度。她恰好两头都沾边。“话剧收入相比影视少太多了,看你的心里需要的是什么。从个人来说,演话剧的收获是钱买不来的。我更喜欢连贯性的表演,大幕拉开,谁也没办法喊停。瞬间的进入和抽离,我又是个很慢的人,话剧适合我的节奏。演出前可以有一到两个月,慢慢进入,针对剧本做些心理上的准备,看些书。今天找不到还有明天,我需要这么一个阶段,进入后相对比较稳定。演出完后不是导演喊停,你就出来了,紧接着完全不搭的戏。每天现场带来的反馈都不一样,真的可以影响到演员的状态,演完后有个彻底放松、慢慢抽离的过程。”

她是真爱话剧的那种人。“前两年我也在发唱片,做别的事。坦白讲,前两年有点躁,做唱片时常常飞到各地演出、活动,回归到话剧流程,它可以让你安安静静,我会觉得特别特别享受。再往下工作重点肯定还是会在话剧上。如果同时做很多事,就不能做得都还不错,我不管结果好与坏,而在乎我自己是否踏实放在人物身上。”袁泉说。

《简·爱》对于袁泉有特别的意味,她不只是一个角色。当她演了四五十场“云之凡”后,她是倦怠的、略带厌烦的。“完全没有厌倦是不可能的,《暗恋桃花源》演了80多场,到四五十场很疲的。短期内你没有新鲜的视点带给角色,那种疲劳就是个工作。”《暗恋桃花源》是她口中的“贫穷戏剧”,道具简朴,随地取材。“在任何舞台上都可以成立,哪怕是很破的剧院。我们在重庆一个礼堂,连侧幕条都没有,我和黄磊哼着歌上场。本来应该是台上光打着,可重庆20点钟天还是亮的,礼堂是透光的,我们不可能站到台上去,只能把戏改成牵手唱歌,从旁边走上台。《暗恋桃花源》可以适应各种好的坏的剧场,《简·爱》不可以。”

她可以每年演10场,一直演到她的年纪老到不能再扮成简·爱为止。“你在生活中每年不同的变化,对于生活的理解、人物重点的掌握,每年会有小小的调整。这些东西会来自个人变化,每年不演很多场,将将好是你把这一年的变化带到角色中,还不累的时候就结束了。演《简·爱》时,这个阶段特别特别幸福,你真的在为了她的爱感受到那种幸福感,为她的痛苦煎熬。”

周围人劝袁泉要“抓紧抓紧”,女演员的好时光很快就过去了,言下之意是要她不要在话剧上耽误太多时间。这几年她很少拍影视剧,尽管是国家话剧院的演员,剧院也没有强行规定每年的任务量,只是因为“这样的日子舒服”。

袁泉对简·爱有强大的认同感。11岁时,她作为湖北省京剧院的代培学员进入戏校学习,主攻唱、念、做、打并重的花衫。她入校成绩是全班第一,可对自己的外形却有深深的自卑。如今站在舞台上,无论着纯白色婚纱或是天青色长裙,她的轮廓鲜明、欧化的长相太适合简·爱。很多记者都用不能置信般的语气问她,你有过简·爱那样对相貌的不自信吗?可戏校里的袁泉外号小火柴、小骷髅,不化妆的她平凡、单薄,扮上妆像外国人唱京剧。“在戏校的阶段非常不自信,一个人到了新环境,我也不知道这种自卑从哪儿来了,就是特别自卑、自闭,特别少跟人交流,跟男孩子更是不来往。那会儿特别瘦,腿又特别长,还没开始发育,瘦条条,为了方便练功,都剪了萝卜头。”

编剧廖一梅评价袁泉“太老实了”,她自己也这么认为。“我真属于好孩子那类,真的,当你在其他地方找不到支点,就把所有注意力放在专业上,好好交你每份作业,从学习中收获快乐。”但她并不是个随和的孩子,像简·爱一样,她有一种默默的叛逆,不是顺从、献媚、取悦大人的,她小时候眼神透露的东西是很厉害的。老师会喜欢学习好的孩子,但同学们可不一定。她很较真,看到同学作弊,揭发了,代价是所有人排挤她,她于是只能独来独往。那段时间父母给她写了200多封信,关心她的练功、生活。她的自闭使她永远低着头走路,以至于到现在颈椎还有毛病。

简·爱也不是洋娃娃式的孩子,她警告作为监护人的舅妈,要把舅妈的恶行公之于众,于是被锁进可怕的“红房子”。大人们都不喜欢简·爱。13岁时第一次看到这本书的袁泉,从没把它当做一本爱情小说,她记忆深刻的全部是简·爱不快乐的童年生活。校长冤枉简·爱,让所有人不要理她,说她是个撒谎的孩子。“但老师坦普尔小姐确认不是这样,她给简·爱讲了关于地理、绘画的知识,烤了面包,还有黄油、咖啡、奶茶,我对面包的香味都记得特别清楚。”

在袁泉的叙述中很少有一个完整的故事,多是某种情绪的抒发。凡是涉及自身,即便不是爱情,她也会小心、轻快地绕过去,回到角色本体。分析角色的行为、动机,对她来说就是分析自己,她对简·爱的欣赏就像对自己一样,急切地为她所有的举动辩护。“我和简·爱挺像的,敏感、自尊的背后是自卑。所谓表面上强大的自尊,不容侵犯的背后,一定是心理脆弱。那块地方是她最脆弱的,不容忽视,所以那么强调平等。不仅是经历,在那个社会、宗教背景下压抑的东西,经济不能独立,又在不健全的家庭长大,没有温暖。对于男女平等,绝对不能遭受不纯粹的情感上的对待,无论形式还是心理。有人会觉得她矫情,但这正是她的原则性。她的性格不是通常的好,矫情和她的成长背景有关。如果她是一个自我保护意识不那么强的小姑娘,可能在疾病中早就没有了。现在异性的感觉,觉得跟这样的女孩打交道会很累。这就是属于她身上的魅力,她不能容忍在很明确的黑白之分时,出现个中间地带。”

有一年,她看了皮皮的小说《比如女人》,根据这本小说改编的电视剧《让爱做主》找到了袁泉,让她演一个第三者,她不能接受,因为“那人物不可爱”。毕业后第一部舞台剧是《狂飙》,她分饰三个角色,其中之一是淫邪的莎乐美,要求跨坐在每个男侍从身上,肢体纠缠撕扯。第一天排练,袁泉大哭了一场。“开始特别崩溃。对于异性的肢体,当年的我会有障碍。对于莎乐美我是不认同的,我讨厌欲望直白。”她对导演田沁鑫说,如果第二天还是没办法突破障碍,就换人吧。结果,第二天没来由地,她想通了,把莎乐美的淫乱当成是一种本能、一种纯粹,她接受了这个人物。

一年年的成长,袁泉不仅在工作中,包括生活中,慢慢放宽底限。“我刚刚毕业那会儿,自己所认定的是与非的状态和现今所认定的是非完全不一样,你长大后尝试用别人的角度去看,把限度放得更宽。似乎是比以前更立体,你并不赞同但可以接受,从某个意义讲是退步,你心里纯粹的东西没有了。”

简·爱也是这样,当她得知罗彻斯特先生有尚在人世的妻子,尽管那妻子是个疯子,她也不能允许自己成为有钱人的情妇。她逃离了桑菲尔德庄园,在一个叫圣约翰的牧师家生活了一年。当圣约翰向她求婚时,她顿悟了,重回桑菲尔德。袁泉不止一次地替简·爱想过:如果回到庄园,罗彻斯特没有瞎,没有因为大火一文不名,还是那个富人,他的妻子也没有死,简·爱该怎么办?“她会当个很好的陪伴者,而不是情妇。她一定不会做原则以外的事情,但会在承认爱存在的情况下表达爱,而不是逃避。就像她知道先生快要结婚时,她的想法是:‘我爱他,我可以继续当家庭教师,默默爱着他,跟他交流。’我也拍了些烂戏,当你经济上急需收入时,当然要为钱去拍戏,而当你差不多够花时,第一反应是要遵从心里最想做什么。”

前几年的袁泉很拧巴,很爱哭泣。“近两年很少哭,真难过是眼泪没办法去表达的,原来难过就是哭,泪腺特别发达,现在没有了,就是心疼。角色是一种释放,你要怎么样发泄呢?大喊大叫吗?倾诉也是件很难的事情,你没办法把心里的东西准确地表达出来。”有时忍受一个人比放弃他更需要勇气,2002年的采访中,袁泉还会大方地谈论感情和爱人的名字,但现在的她一概不回应,“看似瘦弱的人都会比看似健康的人耐力更强”。

1977年出生的袁泉为自己具有“70后”气质很满足,她说:“我身边的‘70后’跟我的状态都非常像,70年代的女孩子心里是有梦的,‘80后’追逐梦的速度比较快,我们有梦的情怀。活那么明白干吗?我们是个承上启下的年龄,受的教育里,传统的、规矩的东西有,自由、自我的也有,传统的留着,新鲜的也有,就会比较拧巴。到我现在这个年龄,原来20多岁青涩的、可尝试的东西特别窄,现在你的路是宽的,心也是宽的,不会因为讨厌这个角色,不能认同就不去演。现在30多岁未婚,并不是个家庭主妇状态的大有人在。大家生活方式都那么丰富,30岁这个年龄段真是太吸引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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