葵阵莲林同生,用青铜塑造成园林的影壁。许江解释说,这样做是因为两者在文化上有共通之处:在中国文化中,莲与怜同音,即爱的意思;而向日葵也叫“望日莲”,它生长于大地,却把爱给了天上的太阳。
葵簇之三 (水彩)
巨型铜雕“焊葵”笑脸迎客。许江表示,作品又可称为“悍”葵(强悍)与汉葵(汉族),象征着民族的精神。
许江,中国美术家协会副主席、中国美术学院院长。1955年出生于福建,20世纪80年代初毕业于中国美术学院油画系,之后赴德研修。他长期担任上海国际双年展的艺委会主任,被国际著名的《艺术评论》杂志评选为当代“国际艺坛最具影响力的100位人士”之一。
“文化需要真心去阅读、去接受,而不仅仅是娱乐。今天,我们看到很多这种现象:电影看票房,电视看收视率,绘画看拍卖行……这种状态其实很危险,真正的艺术可能因此被赶尽杀绝。”
“我用一支画笔种葵/葵是我的人生/我是葵久久守望的来归。”4月3日至25日,“被拯救的葵园:许江新作展”在上海美术馆隆重展出。作品按照主题分为四个部分,共同呈现出葵园中的秋劫、冬殇、青源、深歌四种意境。日前,在上海布展间隙,中国美术学院院长许江接受了本报记者的独家专访。
本专题采写及摄影本报驻上海记者吴红林
我画的葵跟凡·高不同
2003年,在马尔马拉海的土耳其大平原上,当许江看到无边无际的葵原时,内心产生了强烈震撼。这些葵无人料理,太阳西下,他们却如同列兵般齐刷刷地面朝东方。在许江看来,“画葵就是画自己”,他说:“植物有趋光性,但没有植物像葵一样,把这种趋光性变成自己的形象、品格和命运。当葵身上的自然神性与我们这代人的特殊经历叠加在一起,我在葵这里看到了我们自己,看到了我们这一代人。”
今年初春,作家余华造访了许江的画室,他对许江复活“我们的向日葵”欢喜雀跃:“向日葵是让我们这一代中国人热泪盈眶的一个意象。”展览开幕时,作家余华正在曼哈顿峡谷般的街道上行走。两个月前,当余华在书房中想象着这一幕,他心生感慨:“我会想象上海美术馆里的冲击感,比我在许江的画室里的感受强烈得多。”
许江说:“我跟凡·高不同,他画的是花朵,我画的是果实;他画的是热烈,我画的是苦难;他画的是辉煌,我画的是悲慨。”
千万不要“消费”文化
对话许江——
千万不要“消费”文化
广州日报:在图像文化的技术时代,绘画将何去何从?
许江:影像传播的力量远远胜过绘画。比如杭州的西溪湿地,多少画家曾经画过它?但是,千百幅绘画加在一起,也比不上电影《非诚勿扰》的一个镜头。许多人正是看了电影,才慕名而来。所以,画家不能止于绘画,还应该尝试做做雕塑、搞搞影像,将传统绘画带到其他领域去,把人文情怀放进作品里。
广州日报:如何看待“文化搭台、经济唱戏”?
许江:虽然文化的确有产业的一方面,但千万不要“消费”文化。现在各地大搞创意产业,但基本都是在消费既有的文化和创意:一方面消费旧厂房,一方面消费文化热点。这种消费很快就会用光既有的文化和创意,这样的创意产业必然短命。发展创意产业的关键是解决水源问题,没有无数艺术家长期的艰辛努力,创意产业就没有生机,就没有可持续性。这方面,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还有,文化需要真心去阅读、去接受,而不仅仅是娱乐。今天,我们看到很多这种现象:电影看票房,电视看收视率,绘画看拍卖行……这种状态其实很危险,真正的艺术可能因此被赶尽杀绝。
广州日报:您对艺术教育有什么看法?
许江:当下,我们迫切需要思考的是如何使绘画不被边缘化,这对人才培养提出了新要求。以前展示艺术,也就是画家画几幅画,摄影家拍几张照片,现在不一样,几乎无所不包。现代社会需要复合型人才,既要懂艺术,又要有理论和实践经验。比如说,上海世博会的项目,他们交给你的时候,并没有具体的想法,如果你对城市不理解,你根本做不出来。
从西方回归东方
再走向心灵
面对遥遥葵园,许江说:“远望不仅是望远,而且远远地被望。”小时候的许江喜欢爬树,他透露,自己最初的远望正是从小时候爬树开始的。
许江的远望历经三个层次——从风景的远望到历史的远望再到心灵的远望。上世纪八十年代,许江留学德国,搞跨媒体试验、体验观念艺术。在汉堡美术学院学习期间,许江做了一个很大的关于下棋的装置艺术,通过连续五天的棋局变化,以“弈棋”的场面来表现东西方文化的对抗。后来,许江从精神远游到回返中国文化根源,其创作开始从观念回到架上,从象征返回直观,从天空返回大地,从荒寒返回拯救。直面图像时代技术文化的挑战,在现实生活的远望中,许江以具体的生命体验,抵达文化的通境,在文化内部寻求一种具有中国特色的视觉文化建构方式。
观念大碰撞:
消费催生艺术
二战后,随着“消费主义”的诞生,消费立即启发了艺术家。波普艺术在美国和英国开始蓬勃发展,他们强调物体的表象,强调刚刚出现在眼前的这个光鲜世界。抽象的表现被宣布死刑。这时候的艺术教给人们一种看待世界的新方式:让自己变“酷”。20世纪60年代,波普艺术教人享受金钱和大众传播媒介,而20世纪80年代,后现代主义又把同样的课程给人们灌输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