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天寿 雁荡山花图轴 1963年 潘天寿纪念馆藏
“山花”渐欲迷人眼
即将于4月23日举行的一场拍卖,近现代花鸟画大师潘天寿的名作《雁荡山花》,赫然出现在拍卖图录中,估价5800万—8000万元,引起了人们的广泛关注。
据拍卖宣传品的介绍,即将拍卖的《雁荡山花》,原藏于北京人民大会堂,现藏于杭州大华饭店。
就在同期,中国国家博物馆展厅内,展期为3月26日到6月25日的“潘天寿艺术大展”正在举行。与拍卖宣传品上那幅《雁荡山花》,在构图、色彩、钤印、题款等完全一致的又一张《雁荡山花》,正静静地悬于壁上,接受观众的欣赏。
据中国国家博物馆方面介绍,正在展览的《雁荡山花》,来自杭州潘天寿纪念馆,是纪念馆收藏的120余幅潘天寿艺术作品其中的一件。据了解,除此之外,潘天寿纪念馆还藏有一幅根据此作品复制的水印作品。
如果有一名观众手持拍卖宣传的卡片,而正好又在国家博物馆参观“潘天寿艺术大展”,对比两幅作品,他一定不会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这两张画太相像了,相像到了我们只能认为,这两张作品的来源,绝对不可能都出自潘天寿先生的笔下,其中一张必然是在另一张基础上的复制品。
国画《雁荡山花》是潘天寿先生最重要的代表作品之一。拍卖资料显示,北京泰和嘉成拍卖2009年秋拍古籍文献上,由“浙江美术学院木版水印”,尺寸为“121×119cm”的这幅《雁荡山花》,估价为2500—3000元,拍出了12320元的价格。而1978年人民美术出版社作为年画、宣传画出版的一版、一印四开单张印刷品,收藏市场上的价格也达到了30元每张。连水印作品、普通印刷品都能有如此高价,也正说明了《雁荡山花》的重要性。
《雁荡山花》表现的是雁荡山中一些杂生在山岩间的山花野草,双勾画花,花草枝叶疏密聚散、穿插揖让,用笔刚劲秀丽,画面虚实的处理自然,设色绚丽,塑造了一派生机的景致,融入了画家青少年时代的生活感受。
一位画家作品的标志性元素与一处自然物的对应,这样的例子在绘画史上有很多。为了更形象地熟悉一位艺术家的风格,人们常将他们的艺术进行简约化的总结,就形成了艺术家自己的标签,如:齐白石的虾、徐悲鸿的马、李苦禅的鹰、李可染的牛等等,而潘天寿的艺术标签,就是雁荡山花。雁荡山以及那里的巨石、流泉,山花、野草,是潘天寿一再描写的题材,如《灵岩涧一角》(1956)、《小龙湫一截》(1960)、《写雁山所见》(1960)、《记写雁荡山花》(1962),《雁荡山花》(1963),《小龙湫下一角》(1963)等等,几乎都是画家艺术成熟时期的代表作。
“山花”待价而沽
因为潘天寿在近现代中国美术史上的重要地位,也因为《雁荡山花》在潘天寿作品中的重要地位,已被推到前台并正待价而沽的那幅《雁荡山花》,自然地吸引了人们的注意。
据拍卖资料显示,2005年北京中贸圣佳国际拍卖有限公司的秋季拍卖会上,也是同样构图、同样形象的一幅《雁荡山花》,估价180万—280万,以流拍告终。我们无从确认这两次拍卖的是否是同一件作品。即将拍卖的《雁荡山花》,估价5800万—8000万,显示出了卖家对它的自信程度。就拍卖宣传卡上“此画原藏于人民大会堂,现藏于杭州大华饭店”的字样,曾经用于北京人民大会堂展示的光荣经历,无疑是它作为珍品的“护身符”。
艺术收藏中,有一个重要群体的力量常被人们所忽视,但他们却是比较恒定的艺术市场关注者和参与者,就是以博物馆、种种公立机构为代表的国家收藏。在封建社会时代,这一力量是皇室宫廷。由于近代社会的转型和社会性质的变化,这一阶层的主体更多的不是个人而是实体的组织,如博物馆、美术馆等。在参与艺术市场的活动中,他们往往首先注重艺术品的艺术价值或者是稀有价值。尤其是二者兼具的作品:本身是一件完美的艺术品,又能以此对他的收藏构成有意义的补充,最好是补充某个特定领域。随着社会发展,这样的国家购藏也时常出现,比如,2002年故宫博物院以2200万元人民币收购《晋索靖书出师颂》,上海博物馆2003年以450万美元购藏《淳化阁帖》,都是这方面的典型例证。因为要填补收藏品中的某个空白,取决于作品的稀有价值,他们往往会不惜代价购买作品,而如今“山花”墙外开放,国家购藏是不是应该关注呢?
由“山花”所想到的
看到这一拍卖的消息,我首先想到的是苏富比公司刚刚拍卖的那只标为“类属民国”仿,估价为800—1200美元,却以超出估价两万倍的18,000,000美元(约合人民币1.2亿元)高价成交的乾隆粉彩。对于即将上拍的《雁荡山花》来说,现在恐怕难以断定它与正在展览的《雁荡山花》孰为真身。让人好奇的是,就这《雁荡山花》所面临的“孪生”现实,是否会跟那个花瓶一样,招来“赌”其为真的,又一场艺术拍卖的“搏傻”游戏?
据此,我们还应该想到国有艺术资产的妥善保管问题。由于历史的原因,我国除美术馆、博物馆之外,如某些楼堂会所,以及画院、出版社,均曾收藏有大量近现代名家作品。在少数收藏单位中,其账目、保管有的还是存在问题的。各拍卖会上出现的一些为国家单位收藏的书画作品,就反映了这种状况,如曾经闹得沸沸扬扬《雨花台颂》事件。北京嘉信拍卖公司2006年秋拍中,图录上出现了曾收藏在人民大会堂的傅抱石巨作《雨花台颂》。傅抱石后人认为,《雨花台颂》在其收藏单位遗失。作为《雨花台颂》可能的收藏单位,江苏省国画院却表示该院确藏有《雨花台颂》,但画幅尺寸与北京嘉信拍卖公司预展的这幅《雨花台颂》的尺寸有所区别。另一方面,江苏省国画院却不能提供其曾经收藏有该公司《雨花台颂》同名作品的相关记录,也不能提供曾经有丢失同名作品的报案记载,让这幅《雨花台颂》的来历扑朔迷离。最终,傅抱石后人撤消拍卖、追查事件的要求不了了之,作品最终以4200万元高价拍出。
这在国内并非个例,甚至也不是中国独有的问题,在国际上也屡有发生,却没有可行的法律或机构加以有效的约束。多数时候,类似作品登上拍卖图录,参加预展后被发现有问题时,拍卖公司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常常采取“撤拍”的办法。《雨花台颂》,就曾出现在北京嘉德拍卖公司的拍卖图录上,但因发现问题后,又很快悄无声息地撤下。(记者潘欣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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