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延到海边的童年(代前言)
文/徐乔斯
曾经的那一种飘渺的无知,垂直在时间的海平面上,与风无关,与水无缘。
通过赋予往事以美学的形态,李嘉豪为原初的复制开辟了一条通往其童年幻想的替代道路,这些精神元素只有通过出现在作品中的方式才能成为记忆。如此看来,在罗兰·巴特的《明室》(1980)问世后的近30年里,“照片的证明力大于表现力。”这一论断并没有因为数码技术可以左右摄影术对于客观世界的纪录与复制而分崩瓦解。相反,在更高的一个层面,照片的证明力体现在了精神分析领域,其实质是通过精神的再现——被加密的替代作用或转译(translation)作用来标记。“痕迹会对印象和强度的初始冲动做出反应,并在精神分析再现系统中产生。”
《亲爱的海》这组作品完成于2008年初,实为李嘉豪的毕业创作。用嘉豪自己的话说是:“我童年的记忆在刺激着我的创作。”当然和任何一个无意识的艺术家一样,看不穿的是被潜抑(repression)在无意识无法穿透的坚实壁垒之下整个婴儿时期的全部记忆。对于潜抑,没有比埋葬更恰到好处的类比了,人类的精神从来不会忘记任何东西,在婴儿时期就已经形成的阶段和事件,与原始时期的情绪被保存下来,潜抑将受伤害的记忆立刻进行清理并编码,对记忆中的故事进行深度挖掘和搜集,能够在一定程度上重建某些遗存所纪念之事(《我是号手》),这些遗存本身既是在进行暗示的图像,也是在进行着混淆的图像。
在这组作品当中,女孩被剥夺了与其年龄相匹配的童真,化身成为了李嘉豪对于童年记忆悼念的主体承受者。蓝灰的冷调背景色阻挡了视线的归去处,关于残存和遗失的物质通通被阻挡在这层有色的隔膜之后。记忆从来都不是普鲁斯特所描述的似水年华——伴随着情感,可以被复原的知觉世界。
李嘉豪一直在寻求一种属于自己的影调来诠释其迷恋的消逝岁月,让女性的差异在这片白色的空间里自行其是。子宫之于女性气质是一种差异的标志,它让我们将主体意识、女性特质作为境遇重新进行思考,从而产生早于或超越身份的情感时刻。在《不一样》中,嘉豪把延伸的白色转化为了无痕迹的忧伤,在他看来,没有色彩的回忆是一种单纯的忧伤,这正是单纯的童年回溯中所不单纯的一面,在其图像的边际之处无限度的扩大——触碰着他们(嘉豪和画中人)的思绪,触碰着他们无法定义的时刻的再现。而我们则痴迷在自己的沉醉中感到释然——这种沉醉既是迷恋又是分离。
假设时间可以像潮汐,往复来去,那么我们一定会努力忘却所有的不幸,努力挥霍掉所有的光阴。只是曾经的我们过于年轻,白驹过隙,不知所云,站在时光的夹缝里游戏着幻影。不知不觉间,海边的迷茫便蔓延到双眸里,替代了哭泣。
策展人简介
徐乔斯,1985年生于北京,2009年毕业于广州美术学院美术史系。
毕业论文《纯白世界——李嘉豪人像摄影中的公共性别概念极其女性主义表现》获学院优秀毕业论文奖。曾策划《梦想永恒》“523”影像志周年影展;参与OPEN十周年北京国际行为艺术节大型组织活动,文章多见于《画廊》杂志,目前策划2010第一届欧亚国际行为艺术节(EAAAE),香港,深圳,广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