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饰性与程式化
装饰性与程式化对中国画而言无疑是以空白为底、以线造型、平面性自然衍生的结果。
世间万物各有形态,因而有山水之异,日月之殊,它们不仅有形迹而且有规则,云水故多变化,亦可以图拟之,大到宇宙,小到分子,各自都有态势,尤其有机物,无论动物还是植物,看去复杂,但都可概括为简明的图形予以分辨,这是艺术中装饰性的本源。装饰性不是杜撰的结果,而是认识和表现的方法,虽不同于特定时空中的存在状态,但它们作为被表达的对象,是规则化了的存在,它们较之现实存在更加易被识别,它们是符号化的,而且是被艺术地符号化了的存在,它们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真实。以线造型、平面化,对于图式形式都有选择性,装饰性正是被选择的方式,天作之合的方式。人类有自觉地使其系统的存在实现和谐的能力,这似乎是人性的本能,没有什么道理,似乎也不需要什么道理。历史地看有多少可称作系统的存在起初似乎糟杂,但都最终都以和谐的方式呈现,即使它们已经成为记忆,而在废墟上的一次次重建,同样一次次地趋向和谐。
古代中国是一个农耕社会,万物的生长皆与生计相关,日出日落,花开花谢,都牵连着中国人生存的境遇,中国人对世间万物有非同寻常的敏感。艺术说到底就是生存经验的一种表达,装饰性除却语言选择的必然以外,亦源于其与中国人生存状态的亲缘性。
亚洲的艺术都富有装饰性,这或与亚洲传统中都是农耕社会有关。比较游牧民族的旷达,以农耕为业的人群细腻得多,其艺术具有浓重的装饰性是颇为自然的选择。
装饰已是一种程式,装饰的不断重复,亦即程式化。古代社会没有对个人风格的极端推崇,加之师徒承传的教育模式,程式化很难避免。不能一般地否定程式,所有程式的形成都是装饰的精致化的过程,程式标志着装饰的高一级阶段,程式的被质疑只是因为程式的千篇一律,因为程式的惰性,未能因时因地而变化。对程式的两种不同的立场,反映了人的心智的双重性,一面是恋旧,一面是求新,其间的尺度很难把握,但看看人类的历史,古今之异,俨然天壤之别,这说明求新是主导性的,是历史的大趋势,所以程式化最终不被肯定,但程式化的意义仍在,程式化作为过程旨在提升人们创造并审度美的能力,对于程式化不能一言以蔽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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