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晓凌(以下简称张):早在1987年你在中央美院油画系学习时,我就觉得你是一位特别注重技术的画家。当时的风气是注重艺术的社会功利性,在任何一个展览上,任何一个讨论会上,你都可以听到滔滔不绝的人文主义辩论。孟禄丁、顾黎明,还有你,我们几个也经常为存在主义、现象学、超现实主义、波普艺术等问题争论不休。记得小顾的桌子上常常放着尼采、叔本华、萨特的专著。在我们的争论中,你差不多是一个沉默者,你醉心于研究古典绘画的技术和技巧,我们还经常调侃你。
郭润文(以下简称郭):是的,我比较重视技术,无技不艺,尤其是写实的绘画,如果缺少技术的话,它的厚度、深度就没有了。相比之下,观念是强求不得的,而技术是可以强求得到的。但观念靠自己可以慢慢引发出来。
张:你认为技术是个人经验的总结,还是从国外的古典主义舶来的,抑或兼而有之?
郭:技术是有来源的,有一个学习的过程。但毕竟我们偏离西方很远,只能靠经验。
张:中国的古典风油画和西方的古典油画有几百年的错位,但非常有趣的是,这种巨大的错位并不妨碍中国老百姓接受它。以受众面而言,古典风在所有的画风中可能是最大的。从文化学的角度看,它以此具有了存在的合法性,需要即存在嘛!更重要的是,所谓的古典性借用于公众的视觉饥渴和文化欲望成功地转换为当代性。它通过造型、色调、题材等成功地渗透进社会、公众生活各个层面,从精神到记忆,从审美到文化观念。因而,说它是一种文化交流,又有何不可?
当然,古典性的底线是技术、语言的技巧,否则,就免开尊口。从语言技巧上看,国内称得上古典风的画家不过三五人。
郭:从传统的古典绘画这个角度来看,中国没有这个历史。中国要想掌握西方这个画种,要对欧洲古代绘画的制作方法,它的神秘等方面从各个角度去学习和研究,这不是一朝一夕能解决的,需要很长的积累。我们是在偏离大师很远的地方来学习的。现在是图像信息社会,没有原作给你,那么,只能靠自己非常细微地从各个角度去摸索,也许需要一辈子来摸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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