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艺术家
王璜生的实验性艺术创作,针对的是个人艺术诗意与现实处境的无限冲突,而他在这一扣连的依存关系里,通过多媒介的方式寻求着一种视觉转化和间离效果。线与线的环绕、交叉、纠缠,没有边际;对新闻报纸的介入式遮蔽,形成的互为图像是对媒体承载的意识形态的颠覆与消解;在有形与无形、虚与实,以及光与影的碎片化结构中,成为个人对现实生存实在属性的感触,如同在他这些作品之间的临界点上,游移与如影随行的漂浮一般。由此构成了这次以“无边”为主题,黑、白、灰三个展示空间并置,和以“隔空、介入、居间”三个单元的主题性展览。这是王璜生继2012年在北京“后雅兴”和2013年在德国“游·象”展览之后的又一次大型个展。这既是他在这一阶段创作的集中呈现,也意味着其创作处于实验的探索过程,以及对艺术态度始终处于“无边”的抽离与延伸之中。
王璜生从2009年开始创作的“线索系列”到2011年的“游·象系列”作品,好像不能简单地从他以往作品的具象到抽象变化来进行评介,而是要以他面对复杂的生存境遇方面给予阐释。在我看来,尽管王璜生始终对水墨艺术有着难以割舍的情结,但这次展览的一些作品,并非仅仅专注于水墨的艺术语言方式,而是通过缠绕的线体表露一种内心隐秘性的倾诉,从而使画面的整体结构是一种多声部的合奏式基调,或者说是围绕着同一种心绪的多声共鸣曲。因为,他的实验水墨创作,正是由他生存处境和态度所决定的,并强化了对现实的无奈和无限矛盾。仿佛被裹狭在其中的我们,都融入一个现实所处无法把握,甚至尴尬的境地。
除了这种内心的叙述话语,以及多声部共鸣的复调式结构之外,王璜生的艺术还在于他图像处理上进行的一系列视觉张力的设置。这种张力并非只是体现在墨荷、缠枝、向日葵等某个自然物象、景致之中,而是使整个画面处在一种饱和的视域中,也是他在由水墨艺术向多媒介方式演绎的“居间”的过程。他有意打乱了结构的次序,把它切割成无数的碎片,然后在斑驳背景上痕迹的连接,在真实中引进梦幻,并随着它们伫立、摇弋和魅惑的姿态,无疑为他艺术表现的内心上,提供了广阔而又深邃的背景,提供了一种沉郁、惆怅的神秘。而这种神秘的振颤,铺垫了视觉主干的质地,达到了真实和表现产生的间隔与交杂。而现成品的铁丝网构成的影像,使锐利、防卫、伤害的清晰实体变成似幻的如影随形,这种重影与真实形态的叠加,拓展了冲突的容量,产生了一种“隔空”变幻。这是一种相互关系的吸附,或许还是日常工作的繁杂琐碎,抑或烦闷的情绪导致了“守望星辰”时,灵魂出窍般地“游走”过程的心理踪迹。
王璜生在“报纸”系列作品所选择的方式,是将现成品《南方周末》、《参考消息》等报纸媒体进行“处理”。这些报纸都是伴随着我们关注社会,了解现实信息资源,并与我们日常生活密切相关。从看与被看位置的位移,自然对具有“影响的焦虑”图像有所凭附。旋转的线条、笔触、色斑覆盖在原有的图文之上。这种对原文本的“介入”,意味着主动的改变,观者必须绕过他的笔道儿,才能窥见原本的“真相”。但吊诡的是报纸媒体的内容未必是客观的,那么如何选择“原图”和“笔道儿”就是他主观、人为把握的“介入”结果,使这些被“介入”的作品,将两种图像予以纠缠与掩盖,从而产生出一种新的遣词空间,是在“互为图像”的关系上对原有创作意识和表述方式的再处理,抑或也是一种“新叙事”或“反叙事”尝试。也许当今的社会变化太快,科技发达的已超乎我们的想象,电脑的普及和对真实文字、图像无所不能的“处理”,使我们离“本原”愈来愈远,真实的本质被各种各样的“处理”所扭曲。
实际上,所谓新闻报纸的“真实与客观”都带有那个阶段文化特征及意识形态,文字与图像只不过是其中的符号象征罢了。所以,与其说王璜生是在处理这些媒体,不如说这是他有意带有一种实验性的破坏,也是拼贴与建构性的尝试,使这些熟悉的内容陌生化,以控制观者的期待,让观者体味到经过处理的新作品所产生的惊奇,以及摆脱原有传播之后的自由。这种态度不仅是个人的,其实也是差不多是我们大家共同的。时代和社会当然是大手笔,几乎没有谁能够躲避和拒绝这种强加,我们只好按照时代和社会的规定性成长。或许只要把握住了介入性处理,便能够更好地认清背后的意图,从而使我们能更加清楚地认知事物的本质。
而支撑王璜生实验的观念,除了不愿将已固定化了的风格样式一直延续下去之外,其实是与他的对现实、对艺术本身的思考是一脉相承的。对当代文化境遇的思考和敏锐,将导致对旧有艺术形式在方法论上的改造,而艺术家需要用一种规定为“艺术”的方法来体现这种思想和观念。从而也提供了我解读他艺术创作的另一条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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