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秋人:我们所谓的笔墨,它只是一种技术手段,近代中国水墨画系统过分夸大了笔墨的重要性,脱离了绘画的本体而演变为形而上的概念,变成水墨画的终极的东西,这也是一个误区。
栗宪庭:五四的时候就提出“打倒笔墨”,最重要的是通过笔墨表现你自己。
关之明:当前国际这种状态下,中国的当代艺术在未来的走向或者趋势您怎么看?
栗宪庭:我连“当代艺术”这个词都不太用。前十几年我在国外访问时,一直寄希望于文化是可以理解的,大家有一个国际标准啊,实际上没有这回事。
关之明:但是通过您在国外这么多年的游历啊、传播啊,西方多少对中国的当代艺术有了一些了解。
栗宪庭:是,但是它了解得很片面。我们有个朋友总说我们做不做西方拼盘里的春卷?人家做好了一个游戏拼盘,我们到底要不要参加,我们参加就必须遵守人家的游戏规则。就跟奥运会一样,奥运会我们拿了这么多的金牌,最后游戏是人家创造的呀。
郭艳:当代水墨这个概念很模糊,我们还是想把它给确定一下。
栗宪庭:水墨就是水墨,没有当代水墨这种说法。所谓“当代艺术”是西方针对现代主义和现代艺术说的,“现代艺术”是针对文艺复兴时的古典艺术来说的,它在每个时期都有特指的。现在说的“当代”这个词,不是指画啊、雕塑啊、装置啊什么东西,它是一种态度,强调原创精神,不停地折腾、批判社会的这种态度。“当代”这个词其本意是什么呢?你说什么时候不是当代?石涛那时候就不是当代?按照那个逻辑,你说现在是当代,那将来后人怎么说?所以不要用这个词。
老 圃:其实当代水墨这个概念它没有多少文化的含量在里面,当代只不过是时间概念。咱们打出这个观念,实际上是在澄清什么呢?我们这个当代是中国人自己认可的本土的当代,而非西方人认可的那个中国当代。
贾廷峰:中国人本来语汇就很多,各有各的理解,见仁见智,更重要的看我们去做什么。在现在这个人伦道德丧失,精神信仰危机的时代,提出来总比不提出来好。我认为当代水墨有两个含义,一是作品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作品,一定要有当代性,要有时代特征;二是它是有传承的,有人文和中国文化精神。时代不同了,过去的那种艺术创作情境不存在了。老一套的中国画没有出路的,它没有生命力的。
郭艳:贾先生过去从画廊开始,艺术杂志、拍卖、策展人等等整个的产业链的重要环节都涉足颇深,据说过去主要是做传统艺术,今年刚刚进军798准备转型搞当代艺术这一块儿。
贾廷峰:对。我的定位是 “艺术品质”是第一位的,艺术品在我眼里只有好坏优劣之分。我的这个空间定位,跟798大多数空间的定位是不一样的,当代水墨这是我新空间的主推方向。另外一些凸显中国元素的当代经典艺术品我也会去做,
郭艳:所以您在798艺术节期间推出我们这个展览,说明您对当代水墨这一块儿非常重视。
贾廷峰:是,甚至我要把当代水墨推向国际市场,我对当代水墨有这个想法。这是我们中国画未来走向国际市场的一个闪光点。像徐冰、谷文达都已经很棒了,有国际受众,我们为什么不做这些东西?像田黎明、李津、陈家泠、姜永安、汪伊虹等都很棒,这些人对中国的文化都有着一种使命感,这些人都是很可贵、很可爱的。我说中国画未来的希望可能在这里。
关之明:我觉得“中国当代”是不是更多的是从题材方面出发的。就是说现代人要表达现代的生活方式、现代人的生存状况。
栗宪庭:主要是要解决什么问题?在这个展览这里面很多人都不一样,每个人解决的问题都不一样。
王秋人:从画画的角度来说,在现代社会中国画如果停留在文人画或者这种笔墨的趣味,我觉得对中国画未来的发展也挺困难的。到底怎么做才算合适,我们也是处于一种摸索或者寻找的阶段 。我和老圃兄交流过,原来的东西我们都觉得不满意,文人画或者新文人画,也没有什么新的东西出来。
栗宪庭:不是没有,就是怎样总结出来。新文人画以后没有人来总结水墨。我看了那么多人写过那么多关于水墨的文章,无非就是说当代水墨,当代水墨是指什么呢?我其实是准备花几年时间在全国各地看看,看一大批水墨画家的作品,然后整理个思路出来。
郭艳:听说您已经去江南看了一些水墨画家的作品。我们期待着您总结一些东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