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画的永久回归
装置艺术的主导地位及其作品可以观众互动的特征,曾在过去若干年间将绘画推向边缘。绘画被后现代主义一代认为是只看重美与形式等诸问题的保守的艺术形式,绘画已经复兴与绘画已经死亡的论调出现得同等频繁。过去十年间,具象绘画又有复兴的迹象,这可从约翰·柯林(John Currin,生于1962 年)和丽莎.尤斯卡维奇(Lisa Yuskavage,生于1962 年)等艺术家所受到的欢迎中得到印证。通过从以往诸多绘画大师的悠久传统中借取精华,这两位艺术家在当代艺术环境下对女性形态作了重新审视。在他们的作品中,传统的裸体被扭曲和夸张了,几乎成了卡通样式。这些浓墨重彩的作品中的女子们如同性感的尤物,在答谢男性凝视与向其屈服之间走着优美的线条。她们也为纯粹的绘画行为保留了手段,同时表示敬意,并对一种长期的传统提出批评。
伊丽莎白·佩顿(Elizabeth Peyton,生于1965 年)的作品同样对绘画艺术有所回馈。这些作品也与肖像画的优良历史传统有所关联。柯林与尤斯卡维奇作品中的主角是女性,而佩顿则多以男孩和男人为表现内容。受艺术家安迪·沃霍尔与大卫.霍克尼(David Hockney)及其文化人物肖像画的影响,佩顿在作品中常常反映朋友、名人及历史人物的形象。他非常迷恋名人,可谓是一个追星族,在作品中也刻意为名人人物形象注入了较多亲密与慈善的色彩。蒂姆·加德纳(Tim Gardner,生于1973 年)的绘画常常以年轻男人为表现内容,他们或在运动场上散发活力,或坐在温热的浴盆中,或者在喝啤酒,这些作品都为人们了解私密性的阳刚世界提供了不寻常的素材。与传统艺术史上多以女性形象为表现主题形成对比的是,这些对男性世界的研究与表现是非常寻常的。通过绘画,这些年轻的男性化身份形象被提高到了新的水平。在当今充斥了媒体介质的艺术世界中,这些画家们的作品之所以能显露出特别的意义,或许在于人们对放慢“看”的速度的迫切要求,在于需要从既有的快速更替变换的图像流中稍事休息,以及需要寻找机会对它们施以更多地把握和控制。
后“9.11”时代
过去几年间,对图像的控制在美国具有了特别的重要意义。国土安全的加强,监视力度的加大,对可能于美国身份与地位有不良影响的图像的控制,都在这几年间进行着。恐怖袭击时人们从世贸中心跳楼逃生的情景,以及覆盖有国旗的棺椁从伊拉克运抵回美国的情景,在其他地方随处可以看到,但是在美国则并非如此。此外,2001 年的“9.11”恐怖袭击也令美国人在身份认同及美国在世界舞台上的地位等都有了新的认识。美国再次成了它的现任总统所体现出的形象——挥动旗帜与谬误勇敢斗争的高傲的牛仔。年轻的艺术家与观众都更加关注国内外的政治局势。基督徒霍尔斯塔德(Holstad,生于1972 年)在2005 年的作品《决断(Drawing Decisions)》(取自系列作品《橡皮头绘画(Eraserhead Drawings)》),把军事官员的描绘成了残忍的、卡通式的鬼怪精灵,这令人想起保罗·普菲佛尔(Paul Pfeiffer)的数字操纵的视频,从媒体视野中抹煞了NBA 游戏和拳击等主角。这一不大但却有力的绘画说明了对图像加以控制的必要性,实际上,这也是控制它们自己的一种手段。
伊拉克战争、恐怖主义威胁、全球主义的影响以及环境的恶化,这些都增添了当前时代的焦灼感。安然丑闻以及其他层出不穷的公司丑闻都对美国资本主义的道德规范提出了拷问。在内特.洛曼(Nate Lowman,生于1979年)的作品《纸飞机(Paper Airplane)》中,描绘了一个由面值20 元的美国纸币折叠成的飞机和着火的建筑。这些内容明显指涉的是世贸大楼的恐怖袭击事件,但同时它也在将这一事件及其根源从美国经济的角度加以解读。这些景象既反映了绝望感,也发出了一种警示。陈学德(Paul Chan,1973 年生于香港,在内布拉斯加州长大)有一段时间是在伊拉克度过的,他是艺术家,同时在政治上又是激进主义分子。他的数字模拟作品,例如2004 年创作的《我的鸟…废物…未来(My birds trash the future)》,既具有诱惑力又具有震撼力,描绘了在一幅尸横遍野的景象,身体垂挂在树上,漫卷如云的纸屑令人想起因恐怖袭击而丧生无数的“0”地带(Ground Zero 双子大厦废墟)。
当很多艺术家继续直接从大众媒体中获得图像时,另外一些艺术家则将有价值的话题转变为绘画。画家丹纳.舒茨(Dana Shutz,生于1976 年)与巴林考特(Jules de Balincourt,1972年生于法国,长于美国)明显的天真烂漫风格令他们的作品略嫌浅薄,而布什政府内阁成员与其他一些不知名的要员都在其中。舒茨的色彩浓烈、具有原生态特色的作品《自食者》中,奇形怪状的面孔与肢解的身体,营造出一个梦魇般的世界,而展览的名称“恐慌”,也反映出一种焦虑和担心。她的作品主题包括迪斯科舞会、摇滚明星等,表明她是一个受“将人们搞得脱离现实的媒体”感染很深人。巴林考特的作品也表现了类似的骚乱景象,反映了近来美国红州与蓝州之间斗争的情景。他在作品中讲述了资金如何从凯马特(K-mart)和肯德基的老板等社会法人处流向布什竞选金库的。他2005 年的作品《盲目信仰和隧道景象(Blind Faith and Tunnel Vision)》描绘了一场城市灾难,这可能是在反映遭受战争摧残的伊拉克,也可能是在想象一个面临迫近灾难的纽约,不管这灾难是来自内部还是外部。这幅作品的标题,以及画面中天空放射出的光芒,都在警告人们应该戴上一幅玫瑰色的眼睛再观察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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