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续鸿明
近日,一则“《规范汉字表》即将出炉”的消息引起社会极大关注(见4月13日《羊城晚报》)。此前不久,全国政协委员有关恢复使用繁体字的建议引发了广泛争议。“繁简之争”俨然成了一种文化现象。
是否恢复繁体字,对于书法家来说似乎不成其为问题,因为自简化字面世以来,《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通用语言文字法》就做出规定,书法、篆刻等艺术作品,题词和招牌的手书字,可以保留或使用繁体字、异体字。
对于目前的“繁简之争”,书法界是如何看待的?
认同繁体但恢复很难
北京大学书法研究所所长王岳川表示:“中国是不可能恢复繁体字了。简化字已经经历了半个世纪,深入了民心,而且海外的教材也开始使用简体字。”他同时指出,简化汉字的弊端确实是存在的。简化汉字使今天很多的学生对古代的字帖,比如《张迁碑》、《乙瑛碑》、《石门颂》,还有颜真卿、柳公权、苏东坡的作品,都读不下来,因为很多繁体字不认识。但是今天重新恢复繁体字的可能性比较小。
“我的看法是,可以用以下的方法来化解这些弊端。一种是在艺术领域,如招牌题写、书法创作、古文献研究,这些专家、学者、艺术家等,必须认识简体字和繁体字,因为这些领域或者是古代文化的重要部分,或者同古代文化结合紧密。第二是在教材编写方面,以后可以会做些通融。比如‘后’,‘后天’的‘后’(後)和‘皇后’的‘后’,简化后是有歧义的。可以恢复一部分,但大部分的简体字不会恢复。今天对汉字的原始字义不重视了,望文生义的过多。比如‘忙’,有人解释为心消失就忙了,不对。‘波’,有人解释为水的皮,也是不对的。汉字遭受的冲击,使得人们不再重视原始的字根了。总之,回到原来的可能性比较小,我们只能去化解和弥补。”王岳川说。
中国教育学会常务副会长、中国教育学会书法教育专业委员会理事长郭振有一直热心在中小学推动书法教育。他认为恢复繁体字是绝对不可行的。作为书法家,可以写繁体字;但对于广大中小学生来说,学习繁体字的难度确实比简体字大,写起来也困难得多。“可以采取折中的做法,让有兴趣的学生认识一点繁体字是可以的,比如在书本中的简体字后面加上括号写上繁体字,但这种学习绝不能成为考试的内容,只是为培养一部分学生学习传统文化的兴趣。”
首都经贸大学教师、书法家戴琳赞成繁体字专学专用。搞书法的人、搞古典文学的人、搞古文字研究的人,这些人要专学专用。“不是什么人提倡的事情,应该顺应时代发展。但是简化字不能再减了,遭到否定的第三次简化方案曾经把‘家’简化成‘宝盖’下面一个‘人’字,很难看。”戴琳说。
正确写“繁”并不简单
近半个世纪以来,繁体汉字已经远离了大多数中国人的日常书写和阅读,只有专业书画家和书法爱好者仍在书写繁体,他们只能算是人群中的少数派。书法允许写“繁”,但书写者是否识“繁”、是否能够正确写“繁”,总体来看并不乐观。
把“慈禧太后”写成“慈禧太後”,把“欲穷千里目”写成“欲穷千裹目”,把“子曰诗云”写作“子曰诗雲”,把“五千仞岳上摩天”写成“五千仞狱上摩天”,混淆“吃面”的“麺”和“洗面”的“面”,搞错“发展”的“發”和“头发”的“髪”……诸如此类的谬误,在时下的书法展览中触目皆是。书法家如果缺乏文字学基础,光练简化字,不注意兼谙繁体字,一旦需要简繁转换,临渴掘井,随便找个对应的同音繁体字转换,常常不免陷于尴尬。
书法家薛元明表示,参展作品如果存在错别字硬伤,应当毫不犹豫予以淘汰;如果确属偶然笔误,其艺术水准也会因极个别字大大降低。繁简混用更让人难以理解。“书法家生活在现实环境中,日常所面对的是简体字,唯独临摹或者创作时接触繁体字,出现错误有时在所难免。所以说,使用繁体字存在一个尴尬的‘还原’问题,推行简化字时将几个繁体字合并成一个字,使得原本有各自的意义和功用而无法取代的不同文字,经过简化之后意义完全相同、相互取代,所以一些书家经常闹出笑话。古人根本就不可能出现的问题,如今也成为问题。”薛元明表示,学习书法必须先过繁体字这一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