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烂的云天、裸露的山脉、无垠的荒原、本质的形体和浓郁的色彩,仿佛一一从眼前掠过”(1),著名画家丁方所描述的这一情景就是侯吉明的画面。侯吉明的油画具有张扬、豪放和泼辣的气质,观者往往被他那份绘画的激情和创作的猛劲所打动。事实上,在青海师范大学工作期间,他的画风非常写实,表现语言严谨、细腻。或许是远离故土的思念唤醒了画家沉睡多年的艺术气质,或许是西北特有的民族风情激起了画家的情感冲动和创作手法的革新。他完全摆脱了以往的创作局限,开始着力于塞尚的画面构成和马蒂斯色彩的研究,或者在绘画材质的实验中探寻新的表现语言,捕捉新的视觉效果和绘画的灵感,或者致力于油画民族化的思考和探索。《玉树印象》系列是他的代表性作品,少数民族的表现题材、概括而图式化的造型、浓烈而戏剧性的色彩、充满现代感的形式构成、大胆而率直的笔触以及丰富的肌理,形成了他颇具视觉冲击力的画面效果和陌生化的视觉语境。
个子不高的苏胜前却常常有出人意外的举动,他的故事常常是同事或学生之间的热门话题。他与众不同的思考和率真的行为常常无法得到旁人的理解,不过他依然我行我素。近年来,苏胜前一改原先激情式的表现手法,以全新的面目昭示于人。这种更为理智的表达意向预示着作者的思想观念逐步趋向成熟。在《禅的示意》系列作品中,他选择“圆”作为抽象画面的基本元素,看似简单重复的画圈过程,却是画家对自我信念和存在价值的坚持与追求。用苏胜前自己的话来说,“在这个被物质奴役的世界里,从事抽象艺术实践可以让我摆脱技术统治和工业文明的困扰,走向非功利性的心灵关怀”(2)。这便是苏胜前的难得之处。
李果副教授(1968-,重庆人)、王琴副教授(1970-,河南周口人)、潘江龙副教授(1970-,浙江磐安人)和潘勤老师(1979-,浙江东阳人)的油画作品虽然都倾向写意性,但艺术个性鲜明。
李果和王琴的写意油画偏重装饰性。李果早年的油画较为写实。轻松而幽默的气质使李果多了一份对浪漫情怀的眷恋,因而不甘为写实油画的表现手法和形式所困。从近期的代表作《黛石村写生》系列可以清晰地发现,在每一幅作品中都隐含着三项写意元素:色块、景物和彩点。装饰性的色块和略带装饰味的写实景物有机地构成了画面的内层;或聚或散、或隐或显、似光非光、似印象派点彩又非印象派点彩的大笔触彩点则是画面的外层。他的作品总是在内层的理性经营和外层的自由装点之间寻求绘画语言的和谐,在细节的写实刻画和整体的情景表达之间营造画面的意境。王琴的写意方式更直接,信手拈来即生画意。她的作品具有女性艺术家所特有的那种魅力,洋溢着抒情、阳光、华美、温馨并具有现代审美意味的家的气息。在《幻象•花》系列和《江南》系列作品中,简洁而优雅的色彩布局、充满音乐节奏感的空间分割、看似随意却经营有道的点、线、面结构,既体现出画家良好的艺术素养,也透露出那份单纯而平和的绘画心境。画家常常独自在艺术形式和绘画语言之间自由地穿梭或轻松地漫步,享受着他人无法体会的快活和惬意。作品宁静中蕴含隽永,华美中拨动情韵。正如她在《心象意念与生活》一文中所写:“绘画一如行走,是画者在画布上的行走,每一条线、每一个色块、每一个深邃的意境在画面上留下画者的心象与意念的痕迹。”(3)
潘江龙和潘勤的写意油画或多或少地承载了一份哲学的思考。潘江龙在前些年曾一度陶醉于后印象绘画和西方具象表现绘画的学习,近年来又沉迷于《现象学 》和《 迹象学》的研究。面对写生的对象,他常常有些茫然。他不甘停留在旧的观看习惯和绘画语境之中,试图用线条和色彩从另一个视角去重新认识眼前的景物,希望获得全新的理解和视觉呈现。他的视线总是游走在客观物体的结构或画面结构的空间之中,思绪则常常迷失在对审美对象的肯定或否定的徘徊之间。在潘江龙的作品中,景物的物理结构与画面的形式结构在不断地相互转换中合二为一,不同景物和不同空间的色彩在整一的关系中呈现出浑然一体的视觉景象。潘江龙的这种审美体验实质上是对旧的艺术方法论的怀疑和否定,而潘勤的思考则有所不同。潘勤在中央美术学院油画系第二工作室攻读硕士学位期间,曾在丁一林教授的指导下对画面的图形结构和色彩语言进行了深入的探究,并创作了大量写意性的油画作品。然而,潘勤并不满足于这样的理解和表达方式。在作品《空山之一》中,象征性的人物动作和虚拟化的情节布局构成了一幅熟悉又陌生的意象图景。画家通过这样的图景或许想表达个人对生命价值的体验或对现实意义的质疑。她认为,理想与现实之间往往相去甚远,但两者却会因某种信念而交融。潘勤尝试着通过自己的画笔去传递这种信念,为了实现这个目标,有时甚至把画面的图形结构和写意性都隐藏了起来。
宋永进教授(1966-,浙江兰溪人)、尹小斌副教授(1970-,浙江仙居人)和王兴智老师(1970-,四川人)的作品,从不同的视角,以不同的语言方式传达对当代生活的个性化感受或对当代文化问题的真实思考。
宋永进不愿趋附于时下某些“权威”展览或时尚展览中流行的语言样式或风格样板,主张保持纯真的创作心态,从而实现真正的自我表达。他的油画与其说是写意油画,到不如说是观念绘画。他始终坚信观念在绘画语言中的分量。早期的代表作《红色的休止符》,看似对普通生活场景的图解,其实是“通过凝化生活状态的瞬间,简化习作语言的细节来展示某种精神理念”(4)。之后,他创作了一系列同一题材和风格的油画,并得到了官方美展的认可。而得意之余,他却预感到有些不妙,担心观念会在模式化的艺术语言和惯性的思维中变得苍白。于是,他花费了六、七年的时间和精力对西方现代艺术的方法论进行了体验式的研究,期望藉此发掘新的可能性。他对艺术语言有了崭新的认识,并在语言的熟练表达中体验绘画的自由。中央美术学院的访学使宋永进不再单单迷恋艺术语言的把玩,而以严肃的个性面目出场。他在中国传统的思维方式和西方现代艺术的表现语言之间找到了一个起点,并以完全个人化的视觉图像去传递一种新的思考。《遮蔽》系列正是这个时期的代表性作品。中央美术学院造型学院院长戴士和先生撰文说:“这个组合既有现实的影子,又被作者的匠心所照亮,成为某种象征,某种缩影,从而吸引观众的眼睛,由表象的对照,升入某种心境和意念”(5)。画面试图借助视觉的各种矛盾性隐喻当下的某种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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