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麦说:“我所说的“道德故事”并不是一个道德者的故事,故事关乎的不是人,而是人们行动时,脑海中的所思所想。是思想而非行动的电影。布列松式的结尾里,画面在内景中移动,侯麦的视觉风格,被很多评论家认为是清晰明了到几乎看不见的程度,其特点就在于纯朴自然的表现手段以及由此产生的巨大联想,《克莱尔之膝》运用的是小心翼翼的摇镜和中镜,画面质朴,山川,湖水,树木,为故事的发生形成了美丽的田园背景。构图上,通常是平视,面对面的角度,而非传统的高过肩膀的角度,镜头似乎很平常,但却表现了很多。侯麦用简单的符号学,突出了衣着随意的年轻人的易受伤害的特征,稚气未脱的法布莱斯•鲁其尼(Fabrice Luchini)穿着泳衣出现在镜头前,皮肤白皙,肉嘟嘟的,而奥荷和杰霍姆则是平常打扮—-她穿着花裙系着围巾,他留着大胡子,穿毛衣,戴草帽,外表的孤立暗示了道德上的不可动摇。
“彩色影片很难看,我赞同这点,”侯麦在早期的一篇文章中这样写到,这似乎很讽刺—这位最喋喋不休的导演,竟然对默片时代充满怀念(他认为茂瑙是电影史上最伟大的导演)。在色彩的运用上,很少有导演能和侯麦相媲美,对色彩和蒙德里安风格的应用暗示了人物性格的复杂性。《克莱尔之膝》和《午后之爱》色彩运用中,红色给了自信的女人们,性情像男人的科洛伊穿着红色的翻领毛衣和大衣,闯入了弗莱德利克的生活里,而沾沾自喜好自我辩白的男人,则被赋予了保守的蓝色。《绿光》里犹豫不决的德芬(Delphine),当得知自己的幸运色是绿色后,却穿上任何颜色的衣服而不是绿的(最接近绿色的是她戴的那顶蓝绿色帽子),这也微妙地暗示了她排斥好运的决心。德芬执拗在不快乐中,将导演的诗意性暗示具体地呈现出来,如《克莱尔之膝》中奥荷所说的那样:“不起眼的角色激发出好的故事。”侯麦,不仅是新浪潮伟大的,也是最敏锐的社会描绘者,通常关注的都是“无足轻重”的人物,评论家将他们曲解为有钱有闲、无所事事的人。商店女孩,秘书,艺术家,学生,这些人经常地出现在侯麦的电影中,他们不是一些浪荡者,所以他们并非无所事事。即使用有钱来形容也不恰当:如《绿光》里的爷爷,六十岁以前从未见到大海,因为他是一位辛勤工作的卡车司机。
侯麦、《绿光》、1984、35毫米彩色影片剧照、98分钟。德芬(Marie Riviére扮演)和午餐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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