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陈逸飞来说,他自己干的活也好,他派人干的活也好,只要他不满意,不论耗资多大,都要重来。
这样一来,陈逸飞太累了。
陈逸飞太拼命了,到底拼命到什么程度,很难用文字在这里描述。
陈逸飞太累了,到底累到什么程度,来看看他的工作范围好了。逸飞绘画、逸飞雕塑、逸飞服饰、逸飞模特、逸飞装潢、逸飞网站、逸飞影视、逸飞媒体,等等,他做宏观调控怕是已经够累,再事事亲历亲为,非累坏不可。
人生苦短
有人说,把生活这个词拆开来看,就是生和活,有道理。有生命的存在,才能好好地活着,才能好好地追求活的艺术。
生命的意义,陈逸飞思考得比我们多。
生命的紧迫,陈逸飞也比我们感受更深。
我接触陈逸飞发表的谈话和文章,他用得最多的成语之一就是那个跟生命紧紧相连的“人生苦短”。我把这看成是陈逸飞对生命感受的高度概括。
陈逸飞在回答张丹关于“怎样看待人性和宗教”的时候,就曾感叹过“人生苦短”,希望人们不要去拉扯那么多闲而无聊的事,赶紧把生活构建得美好一些。
陈逸飞在接受谭璐采访的时候,也曾感叹“人生苦短”,说的是他涉足那么多的艺术领域,而苦于时间不够用,生命太短暂。
很多优秀画家涉及面都是很广,毕加索就玩过电影,玩过陶瓷。现代美术更贴近生活,不该束之高阁。
去做些什么,也有艺术家的人生观、价值观在里面。我要把我的美术和美育观念用多种形式表现出来,这也是我“多动症”的原因。我觉得这样很有意思,很开心,管别人说些什么,我又不是为别人活的。而且我现在可以有条件做我喜欢的事,为什么不做?
人生本来苦短,为什么不找自己开心的事去做?有些人整天在说怀才不遇。苦思冥想,那太痛苦了。现在是20世纪,20世纪的艺术家与19世纪的处境截然不同。
(谭璐:《六问陈逸飞》,《北京青年报》1997年2月15日)
随着年龄的增长,随着文化产业领域的拓宽,他似乎感觉到了年龄越来越大,而要做的事却越来越多,时间越来越紧迫,真是人生苦短。
节日对我不重要,可以说我每天都在过节或每天都在忙,从这点上有时会对不起朋友,陪他们看电影呀,旅游呀,对我来说是不可能的事,打扑克打麻将,与朋友一起逛街、聊天,对我来说是非常奢侈的事。人生苦短呀。
(郭晋丽:《与陈逸飞谈绘画、电影、时装及其他》,《北京晚报》2000年2月6日)
这次陈逸飞用了一个叹词“呀”,表明他对“人生苦短”感叹的加深,或许他在冥冥之中预感到了什么。
人生苦短,更应该珍惜生命。杰出的人物要珍惜生命,他们的生命本身就是社会的巨大财富,全社会也因此要珍惜他们的生命。
陈逸飞的病逝,引起强烈的反响,引起了很多人的高度关注。人们在感叹痛失陈逸飞的时候,更多的是反思:如何防止这样的痛失。
上海市科协常委、华东师范大学教授朱荣林在《“不对称”的陈逸飞》的文章里,对陈逸飞的病逝进行反思。这里引出其中两段,供反思中的人们参考。
才华横溢的陈逸飞走了,走得那么仓促。恩格斯在悼念*时说过,死之不幸主要不是对于死者,而是对于生者。这种不幸驱使人们重新评估和认识生命的价值,以及考量如何最大限度地提高有限生命资源的配置效率……
最近,呼吸道疾病专家钟南山教授重新解读了“轻伤不下火线”的传统道德观。他认为,为了更有效地上火线,“轻伤必须下火线”。中年骨干知识分子面临着三大不对称,需要加以协调。一是生理能力与心理能力不对称。中年学者思想、学术进入了人生鼎盛的成熟期,一般说来心理状态更趋稳健、聪慧、老练,抗波动心态好,敢于接受挑战性的事业。但中年人的脏器则开始出现衰退迹象,体质适应高强度、大负荷的能力已大不如前。正如一位画家对陈逸飞超负荷多重角色的评价:“一个轻量级的拳击手偏偏要做泰森。”事业上的强势,使陈逸飞已呈骑虎,其结局必然加剧生理能力与心理能力的背离。二是应酬压力与消受能力不对称。凭一般规律推测,像陈逸飞这样如雷贯耳的艺术大师可能少不了各种应酬,尽管据说他平素烟酒不沾。但那种缺乏规律的生活,苦乐不均的饮食,只能适应于而立之年的青年人,对于知命之年甚至于杖乡之年者,则无疑是一种摧残。三是来日无多与事业未竟之间不对称。在陈逸飞独特的视觉艺术天地里,其事业的辉煌才头角初露,可谓方兴未艾,但事业无限,人生却有限。欲在人生苦短的暮年前后完成未竟的事业,必将使自己陷入每天追星赶月的玩命之中。在传统的价值观主宰舆论的年代里,人们赞美这种忘我的献身精神,而在理性思考的年月里,人们开始将之视作对事业、对社会、对人生的轻率,人们之所以为名人而骄傲,那是因为他是属于整个人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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